然后他出事了。
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个拳,迟燎眼底闪过不让应云碎察觉到的阴鸷凶狠,他说:“我尽量快去快回,手机保持通畅。你看了奶奶就回来,不要和应家人周旋。”
全是命令句,应云碎接收着他这瞬间切换到成熟模式的口吻,点头:“嗯,那你注意安全。”
应云碎的确只想送完温琴最后一程。但事情并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
应家好歹也算家大业大,温琴又是维宏医院前董事,在应建明的授意下,丧宴办得很隆重。
甚至还请了地方媒体。
而应云碎虽然直接被应家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此刻在大众面前,却仍要装个“应家长孙”的样子。
尤其是他还是十几岁才被温琴他们找到的,更成为前来吊唁的人多以探究的对象。
哭丧环节,他没有哭——他绝对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眼泪,就更落下了话柄,对比旁边仿佛都要哭厥过去的应海应染,被人窸窸窣窣讨论温琴是不是捡了个白眼狼。
应云碎感觉自己一直在被推着走,他看着一片乌压压的黑色人头,觉得空气都很压抑窒息。
他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仪式,葬礼总不会让人感觉好。更何况是他这种情况。
最后一次见温琴遗容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冷汗浸透。
今天生理心理都不算舒服。
迟燎也不在。
李故倒是在人堆里很艰难地找到他,施以了关慰,但应云碎又很快被二婶叫去搬花圈。
他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这个习俗,花圈太多有些摆不下,他身为“长孙”就得去应付处理,不要让场面变乱落人口舌。
到了丧宴时他已经有些筋疲力竭,又想到温琴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悲从中来,一块豆腐也吃不下。
然后他就看到了迟燎照片里的那个人。
竟是在丧宴里负责送菜的服务生。
看到的过程也挺扯的,顺理成章又像格外巧合。应云碎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去卫生间洗把冷水脸,出来听到几个服务生靠着墙闲聊。
“小庄,我发现你和应家那个大少爷还长得有点像诶,人家都是后面才捡到的,说不定你也是应家的人。”
“对哈哈,我也想说!”
“谁啊?没注意。”小庄道。
“就那个很白的,一男人长得又冷又艳。我听说那大少爷是明星,说明小庄你也有明星相哦。”
小庄哈哈大笑:“算了吧,没这个命。但我以前确实被人偷拍过。”
“啊?真的假的?”
“对,而且偷拍了我快两年,我很早就发现了,没管。”
“这你都不管,该报警吧!”
“因为他只偷拍也不做其他事儿。好吧,主要是那个人长得很帅。”
“啊男的?小庄你是gay?”
“我不是啊。”
“那你还让人拍?”
“无聊吧,挺有趣的。我有时候专门还让他拍,以为是星探呢。”
“那现在还在吗?”
“现在没有了,去年秋天我就……”
应云碎偏头,远远打量小庄的脸。
猜测变为肯定。
他不会认错,顾在洲包在信封里的那张照片他看了好多遍。况且小庄的耳朵长得很有特色,上面比较尖,像精灵的耳朵,和照片里的也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