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东都北巷“杨记铺子”内有一神秘客出没,行踪鬼祟,似为北原旧部“陌七”。
据传此人曾由夜巡司培养为死士,掌握北原密信术与寒印刀法。
若属实,夜巡司极可能调动此人作为密函争夺之变数。建议查探。
——匿名
写完后,他又将字迹略作修改,模仿飞鸢门内部一个名为“东都小七”的线人笔迹,足以以假乱真。
他知道,这封信不能由他亲自交出。
于是他将信纸封入书筒,又包上泛黄的外纸,故意涂上一层旧酒渍和污迹,制造“偶然遗落”之感。
半夜时分,他悄然潜入飞鸢门在东都的外围据点——“燕楼”外街,在角门与后厨之间夹了一只信筒。
出门前,他又在信封背面潦草写下几个字:
【我只看到了这么多。能不能用,看你们自己。】
那字迹刻意模糊,介于识字人和市井汉之间。
回到客栈,夜色如水。
沈清和再次泡了一盏茶,这次终于点了灯。
黄光落在他脸上,照出极为温和的轮廓。他看起来不像杀手,不像密探,也不像一个曾与死神擦肩过的人。
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愿你能信,也愿你……别太信。”
这一局,他在赌。
赌飞鸢门够贪,赌他们疑心四起,赌自己还能在迷雾之间多活几天。
飞鸢门东都据点,名为“燕楼”,表面是一家低调茶肆,实则地下三层,机关遍布,四周皆有暗哨,门内布光极暗,四壁皆漆成墨黑,唯有一张檀木长案横陈其间,几盏冷烛映得人影微晃。
此时,案前坐着三人。
贾先生,黑衣银边,面如刀刻,眼中透着鹰隼般锐利的神色,以雷霆手段成名,为人行事向来主战。
王先生,灰袍青眉,神色沉静,是门中情报院一系的老资格人物,擅长谋算,性情稳重,被尊为“稳山”。
而坐在一旁略远之处的宋归鸿(沈清和),着素色衣,神情淡然,仿若不在场。他的存在像一盏灭了一半的灯,光影里,有的只是安静。
案上的书筒已拆开,那封“匿名密信”摊在几人眼前。
贾先生先开口,语调平稳,眼神却寒如刀:“陌七……夜巡司这一招下得狠。这人若真在东都,留他一日,我们的筹码就少一分。”
王先生却皱着眉,一手抚案边,缓缓开口:“陌七三年前便已失踪,生死不明。而这封信,没有落款,没有来源,只说‘似有其人’。此等传闻,不该是我们决策的依据。”
贾先生挑眉:“你怕是忘了,当年秦淮用一个‘无名’钓出我们在西凉的三处据点,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根拔了。现在有‘风’,我们便该起‘浪’。”
“但西凉那次,是你主导的反击。”王先生语气一顿,冷冷看他,“结果如何?我们调动三队人手,半月内折损过半,只为抓一个根本没露面的诱饵。”
贾先生脸色沉了些:“你这是翻旧账?”
“我这是在提醒你,什么叫‘试探’。”王先生指了指那封信,“对方让我们先动,一动就暴露,若寒渊趁机做局,我们该如何?秦淮那人,如今可不是三年前的小官——他有了兵。”
贾先生冷哼:“那你想怎样?继续坐着?盯着密函看?夜巡司、秦淮、寒渊、甚至那个景曜,都在下注,我们却在这儿议来议去——你怕死也罢,但别忘了,飞鸢门已经落后。”
王先生面不改色:“不是怕死,是怕白死。”
这句话,让空气一时间沉了下来。
两人相对而视,一静一动,如风雪山巅。
宋归鸿(沈清和)一直静坐一侧,茶未动,身未语。他的存在仿佛墙角的一盏灯,无声照亮两人争执间的暗影。
直到此刻,他开了口。
“……我见过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