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失笑,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夜风轻轻拂过东都,带着秦淮河畔隐约的丝竹声,透过半开的窗棂,吹动烛火,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沈云霁仍旧斜倚在床榻之上,手指缓缓拨弄着袖上的流苏,眼眸微敛,仿佛在沉思,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
她没有问我为何而来,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早已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可我知道,她并非真的不在意。
这一路,她背井离乡,家族的命运被推上风口浪尖,之后的种种磨难……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如今只是时代洪流中的一枚棋子,而不是执棋之人。
“你可以不用这么说。”我缓缓道,“你本不该习惯这些。”
沈云霁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她抬起眼,望向我,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情绪。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她轻声说道。
“什么?”
她微微别开视线,嘴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似有若无:“总是莫名地想管别人的闲事。”
我无奈地失笑:“你若真的觉得是闲事,就不会理会。”
她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摇曳的烛火,沉默不语。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流苏,动作极慢,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我知道,她终究还是沈云霁。
即便内心千般波澜,表面依旧平静无波,不愿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但今晚,她真的没事吗?
我缓缓站起身,走向门口,推开门,夜风迎面而来,带着丝丝夜凉——“景曜。”
一道轻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脚步微顿。
她终于开口,终于……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着她。
沈云霁仍旧靠在枕上,可眼中那一贯的冷静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轻的疲惫,还有些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隐隐的不安。
她低着头,像是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近乎自嘲的意味:“……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怔住,皱眉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抬起眼,眼神沉沉,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带着些许讽刺:“我曾以为,我能掌控一切,可现在才发现,自己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棋子。”
“沈家,让我守住密函。”
“寒渊,要我付出代价。”
“而我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路了。”
她的声音极低,像是夜风吹拂过湖面,涟漪微微荡漾,却终究没有激起太多波澜。可我却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疲惫。
她从未向任何人倾诉过自己的迷茫与痛苦。
哪怕被寒渊追杀,她仍旧挺直脊背,毫无怨言。
哪怕失去了一切,她仍旧冷静自持,不曾在人前露出哪怕一丝不堪。可今晚,她却终于卸下了一角防备,露出了她最脆弱的一面。
这不是她真正需要回答的问题。
她只是……需要安慰。
她的世界正在崩塌,而她在这个夜晚,只是想要有人告诉她,她并不孤单。
我走回到床边,在她对面坐下,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云霁。”她微微抬眸,看着我。
“你仍然可以选择。”我轻声道。
她微微皱眉,似乎不解。
我看着她,眼神坚定:“你并非棋子。你是沈云霁。”
“无论是密函,还是寒渊,亦或是沈家,你都有自己的路可以走。”“这条路……你不用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