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出现脚步声时,容雪霁睁开了眼。
卫溱躺在身侧,与他十指相扣,这让容雪霁稍微高兴了一些。他轻轻往里侧挪动了些,和卫溱毫无缝隙地紧贴在一起,抬手刮了刮卫溱的眉毛。
眼前又浮现出卫溱蹙眉眯眼,脸泛春潮的模样。
容雪霁已经毫无睡意,但他舍不得起来,抱紧了卫溱,嗅着熟悉的香味,重新合眼。
王壹远远地看了眼主屋的方向,转身面无表情地说:“我家公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锦衣卫饶不了你们。”
“我家主子舍得?”黎于挖了挖耳,“何况公子若当真那般不愿意,我家主子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得了逞。”
话虽如此,但黎于还是有些心虚。毕竟昨儿个他在锦鲤池边的大树后躲了一宿,那里屋的动静也忒大了,公子半夜抱着主子去了浴房,隔了接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根据他的猜测,公子从浴房出来前就应该已经晕过去了,否则后半夜不会那般安静。他方才去浴房扫了一眼,发现一地狼藉,搭衣服的屏风都被划烂了。
王壹昨夜虽说将院内的锦衣卫都遣散了出去,但到底不放心卫溱,于是也在书房旁边的小廊上躲了一宿。昨晚那阵仗……他吸了口气,有些犹豫地说:“是否要先换个大夫来候着?”
昨夜他好几次想冲进去救公子,可是公子一会儿喊这个,一会儿说这个,他无法分辨公子的求饶到底是真是假。一磨蹭,就是一个半夜。
“公子若伤了身子,主子昨夜就会叫大夫,如今还睡得安稳,想来是没什么要紧的。何况主子也会医术,寻常的伤,他自己就能治。”黎于打了声呵欠,挥手道,“连夜从宛州赶到这儿来,刚下地就得布置婚房,昨夜也没睡,我再熬下去就要死了,告辞。”
王壹这几夜也熬得久,见状跟着打了声呵欠,转身又瞥了眼主屋的方向,也跟着去补眠了。
*
卫溱是被饿醒的。
眼还没睁开,人就已经要坐了起来,只是记忆困顿,忘了昨夜吃得苦头,这一起身就落了个浑身酸痛、跌倒在床的下场。
“醒了。”容雪霁靠在一旁,伸手替他揉腰,“猜你也该饿了,我叫厨房备了绿豆粥,很快就端上来。”
卫溱没有说话,垂着眼皮不看他。
“不理我。”容雪霁的手从卫溱的腰侧抄过,挡在他的后腰上,颇有章法地揉按着里侧。他语气平静,“不理便不理吧。”
卫溱闻言伸手推开容雪霁的手,忍着酸疼的感觉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
容雪霁抿唇,凑了过去,将脑袋埋在卫溱的颈侧,哑声道:“我知道这么做会惹你生气,但我不后悔。”
卫溱手指微蜷,沉默不语。
生气吗?其实没有预想中的那般生气,只是容雪霁的做法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容雪霁像以往撒娇时那样,轻轻地蹭了蹭卫溱的颈窝。以往的卫溱会因为这个动作而感到酥痒,感到心软,此时却不同。
那滴泪落在颈上,滑过喉结时,卫溱浑身紧绷,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土崩瓦解。他想转身,却被容雪霁紧紧地禁锢着。
容雪霁不想让他看,哪怕知道他会心软。
“……我没有那么大方。”卫溱闭上眼,“那日我让付绾宜去找你,只不过是因为不知该如何解决这桩难题,所以想推给你,毕竟麻烦是你惹的,你自己不解决,为什么要来惹我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