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霁走的那一天,卫溱赖床至正午才起。
野旌俯身靠在廊下,不甚熟练地修剪花枝。以前这活是雪霁来做,如今雪霁不在,公子又不喜欢外人在门前晃荡,只有他来做。
折芦双腿勾住檐下的红阑,悬挂而下,停在野旌面前,小声道:“公子还没起?”
“嗯。”野旌也惊讶,他本以为今日雪霁出京,公子要千里送别呢,没曾想一里不送,还直接睡到了现在。而按照雪霁的性子,必得是要缠着公子出门相送,可雪霁走时利落得很。
这小情人之间的事情,外人还真不能懂。
折芦说:“可是要用午膳了,要不要叫公子起床?”
他被留下来看顾公子,其中一项任务就是盯紧公子的一日三餐。他主子说了,若是公子瘦了,那就一定是他没有照顾好公子,到时候肯定要抽他!
“公子不喜欢别人在他睡觉时打扰,以往都是雪霁唤他起床。”野旌放下剪子,盯着这盆越修越秃的花,心想这雪霁一走,还真是哪哪都不顺畅。
两人低语间,卫溱推门而出,伸着懒腰说:“我今日不入宫了。野旌,你待会儿去议事殿说一声,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看的,就带回来。”
“是。”野旌说,“这个点,厨房该把午膳备好了,公子现在用吗?”
“用。”卫溱朝折芦招了招手,“你主子怎么把你留下了?”
“当然是我最听话懂事,主子才敢把我留在公子身边嘛。”折芦屁颠颠地跟上去,“公子你放心,我什么事儿都能帮你办。主子走时吩咐了,您的话就是他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敢不听。”
卫溱笑着落座,“坐下吧。”
“好嘞,谢谢公子。”折芦坐下说,“公子,置办别庄得耗费些日子,您再等等,之后咱们就搬过去住,到时候您和主子就能见上面了。”
“这话说的,我又不急,雪霁不在,我还乐得清闲。”卫溱喝了口热茶,“你是探听消息的好手,我也不拘着你,只是出去玩的时候别忘了留神。”
“公子放心,我仔细着呢。”折芦说,“主子虽说走了,但耳目没走,关于那些猜测主子身份的流言,自有人处理,公子能少操一分心就少操一分。”
“耳目。”卫溱凉声说,“是,我忘了雪霁是耳目遍天下,不管是京都还是边境,他的得力属下可是多得很呢。”
折芦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的危险,连忙说:“属下属下,那是主从,绝对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关系!”
厨房的人端着午膳进入侧厅,野旌也入了座,聪明地闷头吃饭,一字不说。
“这样啊。”卫溱说,“那你家主子到底还有多少与他清清白白的好下属呢?”
折芦立刻分析出这个‘下属’不是他这种,也不是于哥那种,而是付绾宜姐姐那种——年轻貌美还对主子有不轨心思的。他不敢耽搁,害怕自己的丝毫犹疑都会让公子误会,连忙说:“没有,一个也没有!”
卫溱喝了口汤,“哦?”
折芦说:“真的真的!男女在主子眼里没什么分别,付绾宜姐姐虽说是女子,但主子与她说话时和与其他人说话时没两样,都是冷冰冰的。”
卫溱挑眉,“哦?”
折芦抱着小碗,立刻道:“不对,说实在的,他们根本没说过几句话!这么多年,主子在京都,付绾宜姐姐在边境,隔着十万八千里呢。更何况他们只有公事可说,说也是书信往来。”
他偷偷瞥了眼卫溱的脸色,继续说:“我是没见过别的姐姐了。哦,此前见过一位,不过那是太子妃的嬷嬷,主子替她养了几年老,后来这位嬷嬷也去了。”
卫溱闻言一顿,“是唐嬷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