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世子府诞下麟儿,那女子生产时受了些磨难,德安王不忍,没让秦子穆将她立刻抬出京去,许她养一阵时日才走。
卫溱迫不及待地赶去看了,发现那小孩忒丑,皱巴巴的像猴子,顿时有些嫌弃,在床边端详了许久,留下暖玉项圈便离开了。
容雪霁见他神色犹豫,又知他心里还是想养,便忍着不虞,宽慰道:“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的。我以前听娘说过,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丑兮兮的,过段时日就雪玉般剔透,现在不也美到我心坎上去了?”
他这话说得漂亮,若是以前,卫溱必得高兴,可此时卫溱听了是高兴,却是为了前半句。
“是么?那就好那就好。”卫溱想了想,“秦子穆那厮虽说油头粉面的,但也俊朗,我看那女子也生得娇媚可人,想来这孩子也不会长差。”
容雪霁见他一脸期待,不禁泼下一盆冷水,“我看德安王对这小孙子甚是喜爱,站在床前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不一定舍得让你抢走。”
德安王盼孙子盼了许久,秦子穆女人多,可都是露水情缘,他盼着盼着就觉得无望,没想到却意外得了一胎,肯定喜欢极了。
“那是人家的儿子,我怎么能抢呢,那是人牙子做的勾当,我们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卫溱转悠着手里的扇子,“你想,德安王肯定是想让这颗独苗茁壮成长吧,所以不得找先生好好教导?男儿嘛,文武双全那是上上等。”
卫溱手上动作一停,扇头点在容雪霁心口上,“我们府上什么都差,就是不差武学师傅,且不说野旌教他都是够够的,再说你,你可是全才啊。”
带个破孩子回来,还想让他来教?
容雪霁在心里“呸”了一声,觉得卫溱想得真美,“别让我教,否则我怕他活不大。”
“哎呀,严厉点是好事嘛,我相信你有分寸的。”卫溱自顾自地计划,“至于教书先生,这太好办了,送到祝观澜那学堂里去,有祝观澜当先生,德安王得高兴极了。”
容雪霁面无表情地说:“祝观澜的学堂不收贵子,你坏了人家的规矩,就是给人家找麻烦,往后谁都想往他那学堂插一脚,你怎么这么坏?”
“对哦,我忘了。”卫溱敲了敲额头,“那换个法子,让祝观澜自己收了他不就行了?他此前与我说过,想收两个亲传学生留在身旁教导,我待会儿托人过去问问,听听他的意思,若是他不愿意,我再想别的法子。”
“此前与你说过?”容雪霁眯眼,“我看你们这一期一会,比幽会情人还要准时准点。”
“哎呀,这话酸的。”卫溱打开扇子,将容雪霁的睫毛扇得一颤,“我们就是说说话,喝喝茶,也不做别的。”
容雪霁无动于衷,“哦?那般如玉如竹的公子坐在面前,你不得心猿意马?”
“瞧这话说的,我是什么浪荡色鬼不成?”卫溱谴责般地嗔了他一眼,嘴巴忒坏,“我就算是,也舍不得唐突美人啊,怜惜他还来不及呢。”
“卫衍之!”容雪霁气得一手掐住卫溱的后颈,一手握住他空着的左手,挨着打也要把他往马车里塞。
“在呢在呢!”卫溱被迫进了马车,转身笑嘻嘻地道,“瞧你,气得脸都红了,可要少生气哦,容易变丑。你瞧祝观澜,人家仙风道骨的,从不与谁置气,连大声说话都不肯,以后肯定一直好看。”
“滚进去!”容雪霁使劲将车门合上,跳上马车,驱车离开了。
没跑多远,身后的车门轻轻被推开,容雪霁头都不想回,看见卫溱那张脸就生气。
卫溱见状笑眯了眼,蹲着身子挪过去,将下巴搁在容雪霁的肩膀上,小声说:“隔了一道门,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醋味儿,比陈醋还浓呢。”
“你很得意吗?”容雪霁撂挑子不干了,跳下马车后转身瞪着卫溱,“两三句话就可以把我气得半死,你很得意吗?”
容雪霁眼睛瞪得溜圆,黝黑的瞳孔水光湛湛,像是马上就要被气哭了。卫溱看得心里痒痒,又有些酸软,呛声道:“那你被我两三句话就气得半死,你很在意我吗?”
“……你还在气我!”容雪霁气得绕地三圈,张牙舞爪地像只陀螺,“我白天给你做事,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事事周全,没让你多操一分心!晚上伺候你,你饿了,我就起来给你做宵夜,你做噩梦了,我就爬起来哄你,你冷了给你添被,想起夜就得抱着你起,宫里人伺候皇帝都没这么尽心!你还要问这蠢问题!”
“可你说过,因为我帮过你,所以你愿意报答我。”卫溱静静地看着他,“你没有告诉我,你做这些是因为你在报答我曾经在苦难时帮助你的恩情,是全你我两家的情谊,还是因为你在意我,无关其他。”
“如果我只是想报答你,或者全两家情谊,我不至于当你随叫随到的狗。”容雪霁伸手将卫溱拽下地,抵在旁边的矮墙上,恶狠狠地控诉,“没见过你这么气人的,我真恨不得抽死你!”
容雪霁吻了下来,将他堵在这方寸间肆意啄咬,卫溱背靠墙,含糊地骂道:“不、干净!”
“金贵!”容雪霁罩住他的后颈,吻了许久才说,“我的手挡着,有虫也不敢爬进去。”
卫溱狼狈地吞噎津液,哑声抱怨道:“你咬疼我了。”
“哪疼?”容雪霁擦掉他嘴角的水渍,“哪疼?”
“这儿啊。”卫溱张嘴伸出一小截舌尖,让他瞧清楚那上面的伤口,满眼都是控诉。
“……”容雪霁极力忍耐,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迫使那艳红的色泽从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