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骑阵形骤乱,霍红玉冷眸如电,指挥若定,陌刀阵再变“霜寒式”。
阿度鲁的陌刀横扫敌阵侧翼,虎口的冻疤抽动着,是三年前疏勒城血战的印记。
接着靺鞨儿郎们拖起绑着枯枝的马尾,冰原霎时腾起雪龙卷,是他们最擅长的雪地迷踪术。
雪狼骑视线受阻,先锋的马蹄声忽滞,铁掌击打铁蒺藜的脆响混在风里,竟似千军铁甲相撞。
“撤!快撤!”吐蕃将领话一出口,就被慕容遥的软剑挑断喉咙,倒下时一双眼还难以置信地圆睁着。
焕游笙双锏交击,一夫当关,瞬间封死其退路。
“锋矢阵,进!”霍红玉的陌刀横推。
焕游笙旋身自白马背上腾跃,双锏借势重击冰壁。
埋设百年的铜管迸裂,随着地热温泉涌动,硫黄蒸汽顺风灌入敌阵,雪狼骑铁甲凝出霜花,关节脆响如冰裂。
焕游笙白马人立而起,双眼在雪雾中显得格外清亮:“凤羽卫随我凿阵!”
三千凤羽卫踏着茜草毡靴沿冰墙滑降,改良的御寒三层茜草甲在硫黄蒸汽中硬如铁叶。
二十八斤玄铁锏劈开第一面牦牛皮盾,硫黄蒸汽正顺着冰缝漫至马腹高度。
吐蕃将领的弯刀尚未举起,焕游笙已旋身砸碎第二面盾牌,凹面锏棱卡着盾骨反手一挑,断裂的牛皮绳抽翻三骑。
焕游笙的第七锏正劈中雪狼骑绣十二眼雪豹大纛,包铁桦木旗杆“咔嚓”裂响。
慕容遥掷出鸣镝箭:“风向变了!”
“收网!”黑齿承孝看准时机。
靺鞨儿郎的呼喝声陡然转调,枯枝扬起的雪幕精准遮住吐蕃箭手视线。
雪狼骑在迷雾中盲目射击,箭矢纷纷落空。
焕游笙的双锏恰在此时贯穿最后两面皮盾,锏锋卡着盾骨横扫,将吐蕃旗手连人带马砸进冰缝。
严北峥的环首刀从雪窝暴起,刀口铭文剐过吐蕃马腹,冻硬的血渣迸溅如铁砂。
趁着雪狼骑被严北峥及步兵牵制,燕临霜鬼魅一般从冰墙俯冲而下,青女刃点过七处蒸汽裂隙。
转瞬,全部后撤。
硫黄蒸汽乘着东南风灌入敌阵,剩下的半数雪狼骑战马铁掌打滑,喷溅的火星引燃雾气,谷底霎时腾起青碧火幕。
……
这是一场久违的胜利,暮色四合时,地热泉蒸汽折射极光,赤岭隘的冰原上点燃七十二处篝火。
黑齿承孝的金刀横架在祭坛前,刀刃映着火光,玄甲在火舌舔舐下泛出青铜光泽,将石堡城阵亡名录的羊皮纸照得透亮:“王五小子!这口酒算老子替你喝的!”
焕游笙的睚眦锏倒插在祭坛前,目光随飘落的雪片落在朱砂批注的阵亡名录上——石堡城折损二百七十一人……
“记这般清楚作甚!活着的痛快喝酒,死了的痛快投胎!”黑齿承孝拎起酒囊泼洒祭酒,黍米酒在冰面蜿蜒成河,“去地窖把吐蕃人的青稞酒都起出来!”
想是驰骋沙场多年,这一刻的黑齿承孝慷慨豪迈,虽眼底泛起水光,神情却并不哀伤。
所幸,大启对于将士们的抚恤金一直发放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