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一下。”翎卿放下手,神色里还带着刚睡醒的困意。
亦无殊放下手里的牌,起身朝他走去。
“诶还没打完呢!”奈云容容想拦。
“大人都快赢了啊!”傅鹤也伸出了挽留的手。
他们仙山代表团今天输太多了,主要是输在他技术太差,这些魔域的又太精明……咳咳,好不容易要给仙山扳回一局,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算我输了。”亦无殊摆摆手。
“唉。”傅鹤委顿,眼看桌边又换上来一个魔域的魔修,对他形成三面夹击之势,抱着头痛苦。
江映秋坐到非玙旁边,讨了杯茶,吹着热气唏嘘,“大人还提殿下三岁的事呢,他不说我都快忘了。”
“忘了什么?”月绫也跟着坐下。
非玙笑呵呵地,又往锅里加了个橙子,同样分了她一杯。
“以前他俩还在岛上的时候,我有次去探望他们,大人对着我很是惆怅,跟我说,江映秋,我觉得我好不是个人。我当时大惊,问他怎么了?他跟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孩子。”
江映秋把茶杯捂在手里暖手,长吁短叹。
“我那会儿还琢磨,他都几千年没出去了,哪来的孩子给他喜欢?就问他多大的孩子,他说……”
江映秋微笑:“大概五千多岁吧。”
月绫端着茶,停在嘴边,“大人对孩子的定义也是蛮宽泛的,那会儿殿下都长大多少年了啊,他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吗,出门一趟宁佛微就把殿下养大了这件事伤他这么深?你怎么回答的?”
江映秋继续微笑:“那当然是——那确实挺不是个人的。”
优秀的下属就要学会顺着领导的意思说话,不是吗?
月绫噗呲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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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什么事?”亦无殊跟着翎卿上楼,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把人拽住,轻轻抽出翎卿被压进去的领子。
翎卿起床之后随便捞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不仅领子,头发都压进去了不少,但人美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即便潦草成这样,也不给人邋遢之感,反而另一股凌乱颓废的美。
果真如翎卿说的,感觉颓废得好像下一刻死了都无所谓的随意。
亦无殊看不惯,一点一点给他理顺了,又恢复了生机勃勃。
翎卿歪在门边,看着他给自己理衣服,问他,“想不想回你以前住的地方去看看?”
“嗯?”亦无殊疑惑了一瞬,想起来了。
所谓以前住的地方,不过是百年前,他短暂落脚了二十天的小院。
“还在吗?”他惊讶。
不是走的时候被翎卿炸没了吗?
“我把老魔尊杀了之后,就让人重建了。”翎卿打了个哈欠,“温孤宴舟因为这件事还给我摆了好几天的脸色,看那房子一直不顺眼,据说我在万魔渊那几年,他好几次想让人给你推平了,只是没敢。”
“他给你摆脸色?”
“是啊,”翎卿笑睨着他,“毕竟平日里也是给我出生入死的,好几次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把人处置了吧?”
“对我意见很大啊。”
“那可不,他每次提到你,脸都是黑的,奈云容容还偷偷跟我说,他就好像那种,好不容易养了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结果被人偷走了的冤大头。”
“我说你,对我意见很大啊,”亦无殊把他腰带系好,收紧的时候稍微用了点力气,“还有你是我养的。”
“轻点,”翎卿斥了他一声,纠正他,“你只养了一段,而且你们只是伺候我的长工,不要搞错了。”
亦无殊感觉翎卿这人非常适合当皇帝,他很喜欢别人像妃嫔讨好皇帝一样讨好他,也很乐意施舍给身边的人宽容,甚至无底线地宠爱别人,但不能接受自己落于下位,让别人爬到他头上去,像皇帝宠爱妃嫔一样宠爱他。
就像翎卿曾经跟别人说,“你背后有人啊?我背后可没人了。”
这跟亦无殊的立场无关,和他想站在谁那边也无关。
翎卿只是不能接受自己不是站得最高的那个人,不接受自己背后还有所谓的靠山,而他还需要仰仗别人的脸色和宠爱过活。
他打从一出生就没觉得自己比亦无殊要矮一头,想压亦无殊一头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