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不是疑问语气。
翎卿察觉空气异动,侧过头,发现四周已经被围满了细若无物的命运线,不是一根两根,而是铺天盖地,细密如蛛网,翎卿感觉眼前蒙了层白沙,看人看物都如隔雾观花。
一只手伸进来,把他眼前遮挡的白纱拨开。
“没有这种可能,”亦无殊说,“你身边有我,无论是哪条命运。”
“你能看到所有的未来?”翎卿目光动了动。
“看不到,我失去的权柄太多了。”亦无殊曲起手指,抵了抵翎卿的下颌。
他看不到未来。
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有没有翎卿。
医者不自医。
神明也无法预言自己。
看他满身挂满命运线的模样,亦无殊弯了眼睛,“像个新娘子。”
翎卿原本还想讽刺他,看不到还装什么,就听到这句新娘子,冷冷纠正他:
“穿白的叫披麻戴孝,我的二夫人。”
他话音未落,他身上都命运线忽然绽开一抹红色,像是一滴红墨水滴在了一尘不染的雪堆上,快速晕染开来。
悬挂在水榭梁枋上的也没能幸免,红色丝线自下端向上蔓延,将最后一段也染红。
仿若时间倒流。
黑白水墨画染上浓墨重彩。
亡者归来。
翎卿目力极佳,一眼看出这不是什么红墨水,而是字,密密麻麻的字,他的名字,瘟疫一样迅速蔓延了所有的命运线。
“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写上去。”
“翎卿真的是我很重要的人啊。”
翎卿沉默了很久:“这就是你利用命运线偷偷在我身上掏钥匙的理由吗?”
亦无殊咳了一声,被翎卿一把将结界钥匙抢回去。
“我还以为你至少能感动一下,哪怕一瞬间。”
翎卿冷道:“你不在我腰上乱摸的话我会的。”
“失策。”亦无殊懊恼,“可见人当真不能下流。”
翎卿转头就走,缩地成寸,转瞬就到了宫殿拱门前,挥手关门。
可门合到一半,被一只手抵着,不让他关拢。
翎卿一天内被同一个招式对付了两次,这次不大想配合了,掂量着最后一点耐心。
“怎么,师尊这么快就想到上流办法了?”
“没有,”亦无殊不大好意思,目光游移,“更下流的倒是想到了一个。”
翎卿:“?”
亦无殊揉了揉他唇角,把那块软肉揉得殷红充血。
翎卿想躲的,但亦无殊的声音变了,更低一些,一刹那和百年前的那人无限贴合起来,同样是白衣。
恍如故人归。
他闷闷地笑了声,“夫君回来了,翎卿乖,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