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害怕?”甄善转眸,脸上有一丝诧异,似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陆仲自顾自道:“也是,你都敢往帮派火拼现场冲了,刚刚还真不算什么。”“既然陆少知道我能解决,又为何要多此一举?”“看着女士被为难而袖手旁观,不是绅士该做的。”甄善垂眸,掩下一丝讽刺,“是吗?”陆仲察觉到她一闪而逝的异样情绪,就如那晚一样,只是待他想去探究,她又恢复云淡风轻了。他觉得旁边的女子可能是有史以来他拿到的最莫测风控难题,完全无法把控其中的风险,甚至他有预感,弄不好自己会满盘皆输。可陆仲从来就不是求稳的人,他更喜欢险中求富贵,对面前的女子也是一样。“一起到旁边坐坐?”陆仲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两杯红酒,递给她一杯,问道。甄善接过,“陆少现在是巴不得人人都知道我跟你熟稔吗?”这个‘人人’指的是谁,陆仲自然知道,他温和一笑,“对方很自负,自负到他要是认为自己是对的,不撞到南墙,是绝不会改变想法的。”甄善黛眉微挑,明白他的意思。如今,陆仲越和她走在一起,白老大越是以为他在放烟雾弹,越是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她笑,“你也很自负。”自负到以为能让她自己撕开伪装,坦白在他面前,所以一直没刻意去调查她,享受着这种一点一点揭开面纱的成就感。殊不知,他这种征服心理会让他在这场感情戏里失掉先机。大概是觉得,她还不值得他以在商场上的缜密和雷厉风行去应付吧,真觉得女人就是勾勾手就得到,顶多也不过欲擒故纵吗?呵!陆仲以为她是在担心白老大怀疑,而威胁到她的安全,缓下声音道:“现在白老大一直认为我是在利用你,让他和李三少斗起来,好成全了白老二,所以无论我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居心叵测,越是如此,他越不敢动你。”甄善点点头,似笑非笑道:“这样最好,不然,我救了人,还要因为你倒霉,陆少,你可就罪孽深重了。”陆仲觉得她话里有话,但又好似在开玩笑,垂眸看着她,温声道:“我不会让你陷入这种危险的。”甄善宛若没听懂他话里的情意,举杯,“那就谢谢陆少了。”陆仲眸色微暗,碰了碰她的酒杯。最怕气氛突然冷下来,但甄善仿佛没有半点感觉两人之间的尴尬,靠在角落的沙发里,时不时抿一口红酒,看着前面的灯红酒绿,眸光平静、疏离。她身在其中,又似冷眼旁观者。陆仲目光至始至终都在她身上,想从她举手投足间捕抓到什么,却什么都没抓到。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对上层圈子的渴望,对权利、金钱的贪婪,只有她,太冷淡了。然而,真的能有人完全没有欲望?陆仲不信,却也不确定她是否在演戏。“圣诞节的礼物,喜欢吗?”“嗯?”甄善看向他,灯光落在她眸中,如水面月色,柔和宁静,又朦胧不可触及,倏而,她笑靥如花,“很喜欢。”陆仲不觉得也勾唇,“喜欢就好,还怕你不要。”“怎么会?”银色子弹啊,复仇的道具,她喜欢得很呢。就是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方便问一下,李三少送你什么了吗?”“一把匕首。”陆仲没有意外,“你更喜欢哪样呢?”甄善摩挲着酒杯,也懒得提醒对方,他们并没有这么熟悉,直接道:“陆少的。”陆仲唇角笑意愈深,“我很荣幸。”“谢谢。”“所以蝴蝶是更喜欢我吗?”突如其来的转折真是叫人措手不及,甄善嘴角一抽,无语,“请问陆少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陆仲笑意和煦,“有理有据。”“哦。”甄善不接他这个话题,顾自品酒,继续发呆。陆仲一时有点无力,却不想一直迂回,打了一次直球,“你真跟李三少在交往?”甄善摇了摇酒杯,“流光舞厅,包括全金市,都知道我是李三少的人。”“他们这么认为,不代表你就是。”陆仲很是肯定地说道。甄善好笑道:“陆少对自己真的是太自信了。”“逢场作戏,还是真情实意,我还不至于分不清。”“呵,陆少问问这舞厅的所有人,谁不是在逢场作戏?况且,是与不是?跟陆少有关系吗?”“真的没关系吗?”陆仲凝视着她,“你不是一直想引起我的注意吗?”最初的酒桌游戏惩罚,她不拒绝跟他亲密,到她在白老大手下救了他,只两件事,但也足够看出她对自己的特别了。甄善脸上笑意微敛,又无所谓道:“陆少就当我在放线钓鱼。”“谁钓鱼还把命给赌上的?”“高风险高回报。”陆仲饶有兴味道:“你还懂金融?”甄善真的想送他一个白眼,话题总是乱拐,“陆少,没人告诉你,跟你说话,真的很辛苦吗?”陆仲无辜道:“并没有,他们都恨不得跟我多说几句话。”“呵呵,那你真是太厉害了。”“多谢夸奖。”甄善:“……”再见!在她起身时,背后传来他似叹息又似承诺的话语,“我的诚意一直都很明显,但你总是只撩拨不负责,蝴蝶,别这么不公平?”甄善嗤笑,“我不是陆少的生意合作人,你跟我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陆仲皱了皱眉,“你、对我可是有什么误解?”甄善转眸,望进镜片后他浅淡的眸子,“陆少觉得呢?”映着水晶吊灯的光华,那张绝美的脸庞有些朦胧,陆仲恍惚了一下,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似见过。“你……”甄善倏而一笑,明媚动人,眼底的冷意也似他的幻觉般,“陆少,挖墙脚的行为,可不是君子所为。”话落,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陆仲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修长的手指轻敲杯壁,又突然淡淡一笑。到底是谁告诉她,他是君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