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内丹的身体如同累赘,大大拖累了伏?的速度。即使是精力最盛时,他也才堪堪甩奔雷几步,而今这副孱弱模样,如何跑得过奔雷?
不出所料,那奔雷不消几刻就追上他,将他劈得皮开肉绽,他尚余一口残息,自是不肯跪地就范。
不知不觉间,他逃至一处深山。
伏?的孽业深重,所到之处殃及无辜无数,就连那深山也被他牵连得烧起了山火,鸟兽四窜哀叫。等第五道雷劈在他身上时,他终是挨不住了,跪倒在一块高耸的巨石后面,化回原形。过往升修所攒命数被他耗个精光,连半条狐尾也不剩,脊下光秃。那是伏?的自尊,若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以真身示人。
然而此刻他已是油尽灯枯,休提保持人身,连睁着眼都困难。他抬爪将伤口抠得更加溃烂,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以痛保持清醒,心知若是把眼闭了,怕是再也睁不开。
可他筋疲力尽,连这惨叫都是微弱至极,盖在万钧雷霆之下,藐如微尘。
就在伏?撑不住要阖眼之时,一个和尚竟然出现在他面前,也不知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还弯腰朝他伸出一只手,好一副慈悲模样。
伏?见着和尚就觉可恨,抬眸怒视,心中却惊如掀起骇浪。
这和尚居然是……
烈成池!!
和尚被金光所绕,挡八方风雨而身不湿寸缕,烨然如同真佛。
伏?瞪着他,被惊得半句话都说不出,还想细看,却抵不住意识昏沉,终是阖上双眸,雷声在他耳中消逝,天地归于岑寂。
……
伏?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还会醒来,只不过是被活活给疼醒的。
他陡然睁开狐眸,发出一声锐利的叫啸,尖爪撕碎草席,全身都剧烈地抽搐着。他大口地喘着气,金瞳稍转,对上了和尚温润的眼,和尚手里还拿着草药。
伏?最不愿被人瞧见这副狼狈如弃犬的模样,尤其不愿被和尚瞧见,却还是教他瞧个正着,偏偏对方眼神还那么无波无澜,仿佛他真的只是一条被怜悯的弃犬。
如果不是这个和尚,他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伏?心中含恨,藏着惊涛,可是半句也道不出。他瞪视着和尚,磨着利齿,自以为满腔怒火,却竟然从眼中蓦地跌下一滴泪来,连他自己也被这一滴泪怔住。
这滴泪好苦,裹尽他千年苦楚。
他狼狈地避开和尚视线,只道:“这位和尚,能否再坐近些?”
那和尚不认得他,也无防备,说让坐近些,就当真坐近了。
伏?张开狐口,獠牙尚利,高处够不着,就照着对方腰侧狠狠咬下一口。
……
伏?以怨报德,咬了和尚,和尚没有生气,依旧给他涂抹草药,喂他吃食,把床榻让给他睡,自己睡在地上。
和尚日夜照料之下,伏?被提到鬼门关的性命复归人间,伤口趋于愈合。
一日,伏?醒来,好算恢复些精力,却发现不见和尚踪迹。他四处打听,才从梵刹的比丘那得知了玄大师出远门行法事去了。
伏?本想找那和尚,转念想起先前在金幼城逃得仓促,许多事情还未及处理,当先回金幼城一趟,哪儿知半路又遇上那了玄和尚,巧的是那和尚要去的也是金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