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一片苍茫,雪光刺目。
呼啸的寒风犹如刀锋,卷起地上的积雪。
天光阴沉,远山尽头压下来的乌云随时都要坠落。
容珩立在山谷的最高处,一袭墨色披风迎风狂舞,任雪粒打在他冷峻的面庞,纵使痛感清晰,他的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咳咳。”
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低哑的声音几乎被风雪掩盖。
“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按上了腰间,将披风紧了紧。
上一次的旧伤倏然在这样的恶劣天候中发出暗暗的抗议,隐隐作痛。
这种刺入骨髓般的疼痛,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真是讽刺啊。”
容珩垂下眼,嘴角似有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些嘲意,低声自语道。
“这副随时可能轰然倒下的身躯,若不是凭借意志力勉力支撑着,还有什么资格立在这凛冬荒原高处?”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程纪和陆青脚踏积雪发出的“嘎吱”声响。
陆青穿得比程纪还厚重,然而他的脸却憋得通红,显然是冻得够呛,嘴巴一刻都没闲着,嘟囔着道:
“这鬼天气,和敌人厮杀时都没现在这么难受,冻得我连刀都快握不住了!”
“闭嘴。”
程纪低沉的嗓音是毫不留情的警告,却因为含着那一抹关切显得不那么严厉。
陆青眼珠一转,觑着容珩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多嘴了,便收了声。
然而,他忍不住抬袖偷看了一眼自家王爷那削瘦却依旧挺拔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
与容珩久经沙场的人都知道,伤是容珩生得最顽强的条纹,愈合得慢,却从不向任何人提起。
陆青偏头看了一眼程纪,拽了拽他的胳膊:
“大哥,咱王爷的脸色有点不对啊。真的就不劝一句?”
“自己闭嘴就行了。”程纪语气不善,却并未否认他心中的沉重。
容珩转过身,眼底依旧带着如冰刃般的决然,“有话直说。”
“王爷。”
程纪上前一步,尽量让声音显得不带情绪的波动。
“这场大雪来得蹊跷,我怀疑自然并非唯一的敌人。我和陆青已经察看了地势,山谷两侧积雪深厚,我担心不日便会发生雪崩。若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兄弟们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