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阁要侮辱他,要报复他,所以将沈缘送到了他的身边,让他眼睁睁看着少年吃苦受难,被作践成这副模样,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却又无奈于沈缘对此一无所知,只想对他拔剑相向。
沈缘想了想,觉得此事依旧可以商量,于是退出了卫翎的怀抱,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你要来接我。”
卫翎问他:“若我不来呢?”
“……”
少年微曲睫羽动了动:“不来就不来。”
卫翎略微沉眸,其实说好听一点儿,沈缘所展现出来的性格似乎是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事情按照他所想象的发展,或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他都可以很轻松地接受,也不会去深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含的意思。
但说不好听的,沈缘不能理解感情,在他身上本该在俗世之中养育出来的自然情感,被人为地破坏掉了。
“小缘,你该回去了。”
沈缘点了点头:“好。”
卫翎转身走出几步,又折身回来,低头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嘱咐道:“你不能把自己只当作一把刀。”
……
……
屋檐上挂着的小铃哗啦啦地发出悦耳的声响,空灵地响在无比寂静的雪地之中,丝质窗帘被吹除菱花木窗,尾部早已经沾了一层无比厚重的雪,却依旧飞舞着,任由寒风呼啦啦地灌进屋子里面去。
郁长烬回来径直推门而入,带着一袭寒意走进内阁,却未曾在床榻间看见那个总是等待着他的少年,他心下一紧,当即转身从里面的木阶跨步而下,想要发号施令的的话还没出口,郁长烬站在门前最高一级的石阶上忽然愣住。
“教主!”
少年远远地从雪地里跑过来,凌乱黑发沾了雪渍,在内里化成冰冷的水,又被寒冷的空气冻结成了透亮的霜花,牡丹纹半遮半掩地盖住了他的小腿,却依旧有似雪的白色从里头显露出来,像是在他的膝间绽开芳华。
等等……他的里裤呢?
郁长烬依稀记得,他是拿了里衣给沈缘穿上了的,这么冷的天,外面又在落雪,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这回事?
可现在沈缘的裤子去哪里了?
郁长烬思及至此,忙纵身而下一把将雪地里的人三下五除二用自己身上的大袍裹住,直至将他团成了一个任是蚊子都没发穿进去的球,才又单手抱着这只球进到屋里去,信手一挥把所有窗子合紧。
“你的裤子呢?”
他把人搁到榻上,蹲下去握起少年脚腕,用自己的袖子将他足尖的雪污擦拭干净,又是下意识一皱眉:“出去了鞋子也不穿,等再染上了风寒,你的身子就垮了。”
话音刚落,面前少年拢着衣袖忽然发出一阵咳嗽声,他微张着嘴唇,脸颊处泛起淡淡的红色,那双碧翠的眸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半晌后他才朝前举起手,道:“在这里。”
郁长烬挑眉:“在哪里?”
沈缘把自己怀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他看,层层叠叠的布料展开,形状的确是他那件不翼而飞的里裤,可那里面包着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鸭子。”沈缘道。
“我从莺莺那里要来的。”
郁长烬一阵沉默,他看着那团布料之间几乎已经被裹得窒息怏怏不乐的黄鸭子,半晌后才无奈道:“你晓得给鸭子保暖,怎么不知道给自己也多穿一些?柜子里的绒袍没有你喜欢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