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等男人?回话?,苏泽岁就又要转身往回走,语无伦次道:“拜拜,再见了。我要洗澡了。请把我拉黑吧。再也不要见了。”
这是最后一面。永别了。
既然分离总要到来,既然头顶的刀总要落下来,他?宁愿就死在这一秒。
但他?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身后的男人?倏地拉住了手腕。
顾熠阑的体温比常人?高些,每次苏泽岁跟他?拥抱,都会感觉被暖乎乎的热气包围住了。
但此时此刻,男人?的手却凉到惊心。
“之前?你问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心理治疗的手段。”顾熠阑嗓音浸染了夜的凄寒,显得有些低哑与干涩。
他?一边说?着?,一边攥着?少年的白细的手指,往自己另一只手手心上引。
苏泽岁本?就浑身无力,此时茫然无措之下,更是顺着?男人?的力度,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动作。
他?不知道男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现在又要干什么。
最后,顾熠阑把他?按在了另一只手的手腕上。
男人?的脉搏沉稳而有力,每一下跳动都蕴含着?极强的爆发力。但在这种强大的表象下,苏泽岁却摸到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东西。
那是一道道残忍的划痕。粗看不显,但触感清晰。
顾熠阑手腕上划痕深浅不一,错乱交织。像是好了又划,划了又再来,反反复复被伤害过很多遍一般。
在苏泽岁陷入极端慌乱与不解时,他?听见头顶的男人?道:“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
苏泽岁瞪圆了眼眸,难以置信地摇头,感觉世?界观都快崩塌成废墟了。
顾先生在他?心中,一直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存在。他?对一切都游刃有余、应对自如?,这世?界上,好像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怎么可能跟自残这种事扯上关系呢?
苏泽岁一面觉得荒诞,一面又觉得一切好像都有迹可循。
从那杯染血的茶杯说?起,到顾爷爷、巩创哥哥和?哥哥都避而不谈的“他?的秘密”“他?的隐私”,再到监控中,顾熠阑熟练地捡起地上的陶瓷碎片,然后哥哥如?临大敌……
“抱歉。”顾熠阑道,“我也病得很重?,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苏泽岁无意识道:“不……”
“你一直对我有误解,但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我担心告诉你真相?,你会接受不了。”顾熠阑道,“我骗了你很多次。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还会原谅我吗?”
不等彻底傻愣在原地的少年反应,顾熠阑就自顾自说?了下去:“我不是什么善良正义的人?,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事,都是我编的。其实……”
顾熠阑短暂地顿了一下,很快神情又恢复正常,继续道:“其实伤是我自己割的。”
苏泽岁瞳孔骤缩,下意识顺着?男人?的手腕,去检查他?的手臂。脑中乍然空白时,他?甚至忘了对方当初受伤的是哪条胳膊。但仔细想想,好像其实都一样?。
一靠近对方,苏泽岁就又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心痛。
“哥哥说?话?没真话?。”顾熠阑垂眸看着?他?,任由少年扒拉他?,道,“但你上次说?的那个机会,还算数吗?”
苏泽岁在震惊中走不出来,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什、什么?”
“跟我说?给我机会追你的那次。”顾熠阑道。
苏泽岁记性很好,被顾熠阑一提醒就想了起来。
那是他?看了巩创哥哥给的《训狗指南》,胡说?八道的一句话?。说?什么就算是兄弟,也会给顾熠阑追他?的机会。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得。
他?刚张了张软唇,想直接一步到位,就被男人?竖起手指抵住了:“先别跟我说?别的。之前?一直是你单方面在努力。这回,给我个机会,让我也追追你,可以么?”
苏泽岁泪水夺眶而出:“你、你为什么……”
少年泣不成声,哽咽到半天?说?不出话?,顾熠阑就替着?他?把剩下的话?说?了:“之前?我跟你说?我乐在其中,不打算改变,也是忽悠你的。我并?不、并?不高兴,很多时候都不想活很久。”
“所?以我如?履薄冰,总是点到为止,不愿与你深交。”顾熠阑道,“但我刚才想通了,我想试一试,试试为你而活下去。”
“所?以你,还给哥哥这个机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