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的所谓“尸体”被云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个可供停灵的东西都没有,众人商议了一番,只给他立了个衣冠冢。
但他此番纯属无妄之灾,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天下苍生才被人围攻,因此其牌位非常风光地,入了不栖山的宗祠。
方砚归是不方便说话,君昭是对此一言不发,直到都封了棺立了碑,还在盯着墓前的那块石头。
他这两天一直是这副样子,众人皆以为他是悲痛太过所致,只有方砚归知道,洛九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君昭怎么可能冷静成这个样子。
“小九没事儿吧?”方砚归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追悼亡者上面,悄悄靠近了君昭,“他人现在在哪?幽昙宫吗?”
“怀熙?”
方砚归看他不答,挑了挑眉,猜测道,“在怪他没跟你商量?”
“不是。”
“那你在这发什么呆?就算你心里有气,也该帮他把这场戏做全套,好歹是洛九的一片苦心,他不这么做,你们现在怎么平平安安地待在一起,不过话说他是怎么联系上云迟的,他和朝辞……”
方砚归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凌屿就唤了一声:“仙尊,您来跟小九说句话吧。”
“他生前……”凌屿沉默了一下,“他生前,最仰慕的人就是您了。”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君昭身上。
毕竟洛九都死了,也没人敢再揪着那次不成功的出逃不放,只是君昭当时轰轰烈烈地护着洛九,任谁都知道他们俩关系并不一般。
不过正因如此,此刻君昭才更加生气,当初护成那样的小徒弟不过是演给自己的一场戏,他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方砚归说得对,洛九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就真躺进去了。
于是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问题。
“师尊不希望我醒来吗?”
耳边闪过这句话,君昭顿时心乱如麻。
“不用了。”他淡漠地收回视线,正要拒绝凌屿,周围忽然响起人群扫过的声响。
洛九一身红衣,带着一群侍卫哗啦啦来到墓前:“听闻昭华仙尊的小徒弟今日下葬,我来看看。”
“朝辞!就是你让人烧了洛九的尸身,不然他何至于……”凌屿提剑就要劈过去,“你居然还敢来!”
洛九捻起两个手指夹住他的剑:“生什么气嘛,小道长,若不是我替你们大义灭亲,他就算人死了,尸首不知还要受多少罪。”
凌屿被他抬手给扔了回去,本以为被人拦着能消停会儿,没想到他挣脱出来,血红着一双眼要找他拼命,洛九微一侧身,身后居然又窜出了一个。
是吴鸣。
洛九现在这个身份,找他拼命无异于去挑战君昭,何况他对外的形象一向心狠手辣,倒没想到自己死了还能在他们心中有这个分量,洛九一时间愣了一下。
他没再看凌屿那双通红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冲着身后的云迟挥挥手,让他去挡住人,这才转向不栖山的众人,准确地说,是君昭。
“诸位何必这么大火气,我今日来,可是诚心要为洛公子送行的。”
“为了表示我幽昙宫的诚意,还特备了薄礼一份。”洛九让人将匣子拿上来,亲手打开了它。
躺在那剑匣中的,是已经是失去光芒的望星。
“听说这是洛公子的佩剑,我特地前来送还,让它为其送行,打扰各位叙旧,实在抱歉,不过,”洛九向前走了两步,逼近君昭,“昭华仙尊,你心爱的徒儿故去,你都没什么想对他地说的吗?”
洛九的脸藏在面具之后读不出表情,可他的语气听起来却颇为轻佻,像是故意要拿着这样一把剑来挑衅君昭似的。
“有,”刚刚才讲过无话可说的君昭忽然开了口,却不看向那座墓碑,只是盯着洛九,像是能透过那扇面具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今日既葬我徒洛九,师徒之义也缘尽于此,我与他,从此死生各西东。”
他说完,长剑一指,用剑气在将碑上刻上“爱徒洛九之墓”几个大字,随后拿起匣子里的望星,将之重重插在了洛九的墓上,转身就走。
洛九看着君昭远去的背影,半晌,手上藤蔓一动,抬脚追了过去。
“师尊!”
“君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