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坐着,君昭跪着。
君昭的面前挂了一副字:“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他的师尊曾经希望他成为一个温良恭谨让的人,可惜,他注定是做不到了。
这把剑曾经只斩妖邪,以后却要掉头対准自己人,清霄曾说他不懂执念,所以并不知何为临渊,如今……他倒是懂了。
君昭跪坐在那副字前,双眼紧闭,像一尊清冷又悲悯的神像。
洛九讨厌看到他这样,伸手搂住君昭的腰身,将自己的整个体温贴上去:“师尊,你冷不冷呀?”
“你的手好凉啊,”他眼眶通红,身体却将那副字挡了个严实,“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师尊才会被封了灵力。”
君昭赶紧睁开眼睛去安慰他,君子之言被那两行清泪冲得干干净净,语气温柔得不得了:“哭什么,只是暂时的罢了,往日我连眼睛都看不见,是小九照顾我,现下我来照顾你一下就不行了?”
“师尊,”洛九贴在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我会不会死啊?”
“不会,”君昭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发,“放心,有师尊在呢,我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前面,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洛九捂住了嘴。他皱起眉:“师尊是不会死的。”
“好。”君昭亲了亲他的额头,“那我们都好好活着。”
“会审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无论结果如何,师尊都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别害怕。”
洛九的声音还是很担忧:“可是他们说,如果我不死的话,就会有很多人死,我不想因为我让他们受到伤害。”
“别乱想,那不是你的错。”
“师尊不该这么护着我的,”洛九低下头,“师尊的家人不也是……”
“小九!”洛九本就心软善良,君昭怕他真的朝着这个方向想下去,万一受人挑拨……当即沉下了声,“我再说一遍,那不是你的错。”
“人是不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的,也没有谁一生下来就该死,我苦心修炼,给自己的剑命名为临渊,是因为我知道总有深渊临于这个世界之上,我不是要遮蔽它,而是要荡平它。”
洛九声音很小:“可是他们说只要我死了,冥渊就不会开,这个世界就不会有危险了。”
“所以那是他们的错,”君昭冷声道,“身为修士,受人尊崇,享百年寿命,事到临头却只会推一个稚子去解决问题,解决了一次,可下一次呢?次次都要牺牲无辜的人才能守住这个天下,那这份守护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君昭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告诉他,“你没有任何错,也不需要为了这件事去死,无论任何人跟你说了什么,都记住师尊的话,知道吗?”
洛九似乎没想到君昭会这么跟他说,眨巴了一下眼睛,眼泪又开始簌簌往下掉。
“怎么又哭了?”君昭抬手想给他擦,谁知洛九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师尊,我不想死。”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几乎快把君昭的心口淹没,“我喜欢师尊,想跟师尊永远在一起,我种的桃树还没有开花,我还没有与师尊结道侣,我不想死。”
君昭把他从怀里捞出来,眼神晦暗不明:“你刚刚说什么?”
“我不想死。”
“上一句呢?”
洛九睫毛颤了颤:“我想和师尊结道侣,可以……”
他还没问出口,就被君昭封住了唇,原本跪坐的蒲团踢到一边,洛九被他按在书案上,没人再去理会墙上的那副圣人之言,他们在庄严肃穆的厅堂里放肆接吻,洛九眼角的凤尾花愈开愈烈,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像是在渎神。
书籍散落一团,没了灵力护体,感官反而更加敏锐,洛九炙热的身体贴在他的怀抱里,在他的掌下战栗和呜咽,让君昭感觉到安心。
等到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君昭又爱怜地吻了吻洛九眼角的那朵花。
洛九的眼睛波光潋滟地看着他,轻声问:“很丑吗?”
“不丑,”君昭沾满津液的手指轻轻地抚在他的眼尾,让那朵花沾了点旖旎的露水,温柔道,“很漂亮。”
“我看不见的时候,就听他们说,我新收的这个小徒弟有多么倾国倾城,等我见到了才发现,果然是名不虚传。”
“那师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