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动了?动,又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将?怀中的人放下,目光落在她脸上?,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珠。
从?穆婉房间出来,焦急的小六一个健步冲过来,将?药塞到谢珩手里,“侯爷,您又动内力了?,赶紧吃药。”
谢珩随意的将?药扔进嘴里,小六才看向房间,“夫人怎么样了??”
谢珩道?,“要看晚上?会不会发烧,只要不烧就好的快。”
“有云苓和木霜在,一定会没事的。”小六安慰了?一句,才表达震惊,“谷仓县亩产五百斤的麦种,竟然是夫人给的!”
谢珩却想起她刚刚的哭声,怪不得每每提到谷仓县时她总是情绪低落,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往常总觉得她活泼又闹腾,一点亏都不肯吃,如今真正抱她时,才发现她如此纤细娇小,一只手臂就能轻松环住。
可这么娇小的她,却背负着那么沉重的过去。
难怪她没心没肺,万事不管……明明也曾满腔热血,希望大郢国泰民安,可是这个世道没能回馈她的一腔热诚。
小六显然也想起了?潘娘子的话,叹道?,“怪不得夫人一心只追求权势。”原来是对这世道?失望了?。
一旁收完尾赶来的谢地闻言气?道?,“那朱友德真是罪该万死,若那个时候整个大郢能种上?这么t?高产的麦子,边城怎么可能出现粮草耗尽的情况。”
谢珩淡淡道?,“不会的,就算边军不缺军粮,岚城之战一样会发生。”
小六和谢地沉默,半晌,小六忍不住骂,“都该死!”
身为大郢皇族,自?己不思?进取,却怕将?军功高震主,百姓的生计比不上?一个狗官的溜须拍马,如今到了?吴太后?手里,更是所有人的眼睛只盯着那把龙椅所代表的无上?权利,根本无人在乎百姓们的死活。
谢珩忽然道?,“叫谢天调查一下朱友德,整理成卷宗给我,还有当初和冯耀宗一并交给大理寺的证据,让他都准备好……”
小六听出了?他的意思?,郑重道?,“侯爷,这事儿您确定要管吗?按照我们的计划,朱友德需要留在闵州才行?。”
谢珩一顿,不由抬眼看向穆婉的房间,半晌后?低声道?,“算了?。”
又改问,“潘娘子交代了?吗?那支金簪哪儿来的?”
小六掏出宝石金簪递给谢珩,“潘娘子受了?刺激,虽然对夫人愧疚,但依旧恨我们,什么都不肯说。”
谢地道?,“要不让夫人问问?”
见小六看他,谢地道?,“我知道?侯爷不想将?夫人卷进来,可夫人明显不是寻常女子,”说到这里,他感?叹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就算属下只读过几年书也听得出这份胸襟超过男子。”
“且听潘娘子的意思?,那前朝宝库钥匙好像是夫人的,夫人也明显在找其他的魔方,以朝廷对宝库的关注,夫人迟早卷进来,与其让夫人瞒着咱们到处冒险,不如侯爷您与夫人摊牌聊聊,说不定咱们目标一致呢。”
谢珩沉默半晌,最终摇了?摇头。
谢地不解,“为何??”
谢珩淡淡道?,“谷仓县的委屈,一次就够了?,这些不应当由她来背负。”
两人再次沉默,确实,类似谷仓县之事侯爷背负的更多,朝堂民间骂他冷血无情、见死不救的人还少吗?远的不说,就眼前的潘娘子就恨不得将?侯爷碎尸万段。
这条路注定备受诟病,无法被人理解。
而谢珩还有别的担心,他只余两三年的光景,若他活着尚可挡下一切;若事情没办成他就死了?呢?届时所有的担子都将?压在穆婉的头上?。
谢珩抬起手指捻了?捻,湿润的触感?仿佛还在,她不该吃这样的苦……。
“她醒来后?,让潘娘子去见她,小六你将?魔方之事打听清楚。谢地有一点说的对,不能叫她什么什么都不懂的乱冒险。”
小六道?,“我去?您怎么不去?”
谢珩没说话。
往常憨直的谢地却格外?灵光,“您是怕夫人怪您不替她出头收拾朱友德吗?”
谢珩淡淡道?,“她没那么小心眼。”
小六受到启发,抢答道?,“您是担心她跟潘娘子一样,对您失望!”
谢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宝石金钗的事情明早之前问出来,问不出来就去领军棍。”又补充一句,“不许用刑。”
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