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离月华看到壤驷胤身影时,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松懈,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朝着他倒去。
壤驷胤见状,稳稳地将他接住。
钟离月华在他怀里,气息微弱,直到此刻,他才敢彻底晕过去。
壤驷胤抱着钟离月华,马不停蹄地赶回幻月殿。
壤驷月曜满心担忧地跟在后面,他一心想要看看娘亲是否安好。
当壤驷胤抱着钟离月华踏入幻月殿的那一刻,壤驷月曜也急忙想要跟进去。
就在这时,墨循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手臂拉住了壤驷月曜。
“少主,”墨循的声音低沉而急切,“你忘了境主交代过我们不能离幻境内的人太近。”
“我只是想去看看娘亲。”
壤驷月曜眼圈有些红。
墨循看着壤驷月曜:“少主,我们站得高一些就能看见了。”
壤驷月曜抱着手臂,静静地同墨循一起坐在一棵粗壮的树上。
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钟离月华的房内。
“君父从未跟我说过他的身世,我一点都不知道他那么可怜,”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呢喃,透着深深的自责与懊悔,“我以前还老骂他。”
回想起过往那些任性的言行,对壤驷胤的恶语相向,壤驷月曜突然都有些讨厌自己。
墨循微微低头,看着满脸懊恼的壤驷月曜,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轻声说道:“……现在知道也不迟。”
壤驷月曜像是没有听到墨循的话,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他的眼睛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以前老是听信别人的话,说君父的不是。”
那些谣言,那些毫无根据的诋毁,曾经像蛊虫一般钻进他的耳朵,让他对君父产生了深深的误解。
而如今,当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他才明白自己曾经是多么愚蠢。
“我以前真以为君父不喜欢我跟娘亲。”他吸了吸鼻子。
实则壤驷月曜敢偷溯魂镜,敢闹出翻天的动静。
他之所以如此大胆,潜意识里何尝不是知道君父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只是他被年少的轻狂与无知蒙蔽了双眼,只看到了君父表面的严厉。
“墨循,我是不是特别不懂事?”
墨循声音坚定而温和:“少主,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改。境主他一直都深爱着你和夫人,这一点从未改变。”
壤驷月曜想,好吧,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君父。
就算是他们生二胎他也可以勉强支持的。
幻月殿内,在钟离月华的住所。
幽深静谧的一隅,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来。
雪婵身着一袭素色衣衫,双手稳稳地端着一只漆木托盘,上面摆放着几样精心烹制的清淡小菜和两碗热气腾腾的粥。她神色恭谨,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十三……”
话一出口,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如今的局势早已不同往昔,连忙换了称呼,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敬意说道:“龙主大人,我给您和族长煮了些吃食。”
雪婵原本是伺候钟离月莹的,钟离月莹在世时,她便尽心尽力,主仆二人感情深厚。后来月莹族长过世,钟离月华也准许她离开,可她念着旧情,选择留了下来。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壤驷胤站在门口,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看到雪婵,他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伸手接过了托盘。
雪婵微微仰起头,目光透过壤驷胤的肩头,往屋内看了一眼。
只见屋内略显凌乱,她向来做事细致,见状不由得开口说道:“龙主大人,我进去收拾收拾吧。”
壤驷胤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内,似乎这才注意到凌乱的场景。
他微微点头,侧身让雪婵进了屋。
雪婵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屋内,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在这过程中,她始终保持着安静,只有偶尔瓷器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壤驷胤则将托盘往里间走,放在桌上。
卧榻与外室之间,隔着一道半掩的雕花屏风,屏风上繁复的图案在光影交错下,显得神秘而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