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战场染成了暗红色,仿佛是被鲜血浸透。
壤驷月曜在这片狼藉中急切地寻找着,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娘亲。
钟离月华身姿依旧挺拔,却难掩疲惫之色。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微风轻轻拂动她的发丝,衣袂也随之飘动。
就在这时,壤驷月曜清楚地看见,娘亲像是吐出了一口久远的郁结,那动作缓慢而沉重,像是积压在心底的痛苦、无奈与悲伤,都随着这一口气缓缓吐出。
这里是百里和钟离交界。
可是百里族见死不救。
壤驷月曜开始思索着自己看到的一切,这一切的祸端究竟从何而起?
原来人性之恶,在利益与权力的驱使下,竟能如此狰狞。
究竟是被谁挑拨,才让各族陷入这无休止的纷争与厮杀之中?
当年娘亲杀上仙台,放下月华剑,甘愿沉睡百年止戈。
那时他总是在想娘亲要这样,亲眼目睹这战争的残酷,看着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他终于懂了,娘亲是为了结束这无尽的苦难。
当壤驷月曜悬在高空,同墨循看着他娘亲年轻时面对整个钟离族无能为力的模样,白日里安抚完流民,夜里拿着白日里没有及时救下,而死在祸妖手下的小孩平安福流眼泪的场景,他突然觉得明白何为君。
壤驷月曜望着娘亲,心中满是震撼与敬佩。
他伫立在废墟之中,目光温柔地安抚着受伤的百姓,有条不紊地指挥族人为伤者包扎、安置流离失所之人。
壤驷月曜伏在墨循肩头,一言不发。
壤驷胤甚至来不及同钟离月华告别,就要匆匆赶回壤驷境。
没多久,就传来钟离境被祸妖大君包围的消息。
壤驷月曜看着他君父私下对着临渊城的城主发了调令前去支援钟离族。
却被拦了下来。
拦下的人是龙主。
壤驷胤心急如焚,深知仅凭钟离族一己之力,绝无可能抵挡祸妖的进攻。
于是,他跪在龙主面前,言辞恳切地请求壤驷族前去支援:“君父,钟离族危在旦夕,恳请您念及两族情谊,施以援手!”
龙主病重,撑起身,目光如炬,冷冷地注视着壤驷胤,声音低沉而威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个低贱血脉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喜欢那个钟离月华,怪不得拒了我给你定的婚事。”
这话如一道惊雷,在大殿内炸响。
壤驷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原本准备好的言辞此刻哽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三皇子,龙主有令,即日起,你就在琼华院好好反省吧,钟离族的事,与你没什么关系。”
壤驷胤低头接旨。
眼中却是滔天恨意。
无功而返的路上,壤驷胤骑在马上,周身被一层冰冷的气息环绕。
他眸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幽光,
在琼华院议事大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似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颤栗。
壤驷月曜只见壤驷胤身旁,一群身着华服却神色焦急的谋士正围作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
溟长老拱手急切说道:“此刻局势微妙,若轻举妄动,恐中他人圈套,还望您忍一忍这一时之气啊!”
“十三皇子,大局为重!冲动行事,怕是会让多年来的谋划功亏一篑。”
壤驷胤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双眼布满血丝,胸膛剧烈起伏,愤怒的气息如实质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猛地一甩衣袖,大声吼道:“我忍不了!”
顿了顿,他的眼神变得炽热而决绝,一字一句道:“我做这么多年,牺牲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人,我不可能看着他死!”
他的脸庞因激动而微微扭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
未等众人再开口,壤驷胤猛地转身,面向大厅外,声若洪钟般下令:“传令下去,十八城的人,全都给我动!所有兵力,即刻听令行事,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