壤驷胤说罢回了房。
夜幕如墨,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舞动。壤驷胤端坐座椅上,来了几个魔族之人。
“我欲知鬼主之事,你们如实道来。”
其中一个魔族开口:“回王上,鬼主乃自血池孕育而生,那血池幽红深邃,似有着连通天地间的神秘力量。传言是上天令鬼主诞生于那血池之中,以司掌鬼界诸事,其威权赫赫,鬼界众生皆敬畏有加。”
壤驷胤不信这种话。
什么上天安排?
他不知为何对天这个字诸多排斥。
夜凉如水,鬼城之中,月色洒在壤驷胤身上,拖出一道修长而孤冷的影子。
血池仿若一条奔腾不息、燃烧着熊熊红色火焰的河流,朝着远方那一点微茫的白光而去,绕着城池。
壤驷胤眉头紧锁,凝视着血池,这血池源头究竟是何处,是上古鬼界的遗泽,还是天地初开时混沌力量的衍生,无人知晓。
壤驷胤沿着血池那如焰河般流淌的方向前行,一路追溯,那血池却似无穷无尽,极目远眺,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浪翻涌,仿佛是一条来自远古、贯穿时空的红缎,绵延不绝。
他止住脚步,想起钟离月华曾提及青尧的居住之所竟也有血池的一部分。
鬼界之内,混乱当道。
自青尧登上尊位以来,从未有过与十大鬼王共商鬼界诸般规矩立定之事的举动。
整个鬼界的运转,全然依赖于青尧那强大的武力威慑。虽稳坐高位,却未能构建起稳固的秩序基石。
在每一次纷争涌起时,皆是以拳头和魔力让反对者噤声。这种方式恰似在火山口上暂求安宁,虽能得一时之平静,却无法长治久安。
十大鬼王们皆非等闲之辈,势力盘根错节。
长久处于这种仅凭武力震慑的统治之下,内心的愤懑犹如被禁锢的野兽,在暗处不断地咆哮、挣扎,只等一个契机,便会冲破牢笼。
夜色浓重如墨,壤驷胤仿若一道幽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鬼城。
青尧所居的大殿静谧得有些诡异,仅有寥寥几个侍卫在巡逻。
壤驷胤如踏在无声的弦上,径直朝着青尧的住处奔去。
不多时,目的地映入眼帘,首先闯入视线的是那一片汪汪血池,在黯淡的光线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血池之畔,一座巨大的祭台赫然矗立,其规模甚是宏大。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祭台,突然,那上面的封印纹路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试图找出与之对应的信息,却没想到。
壤驷胤望着眼前那散发着幽冷气息的阴邪之物,眉头微皱,凭借着他的直觉,这样充斥着的存在,决然不可能孕育出天养之物。
浓稠的血水如煮沸的开水一般,疯狂地翻滚涌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嘟咕嘟声。其间所蕴含的怨气,重得仿佛实质化一般,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血池上空,似是无数冤魂在痛苦地挣扎、号叫。
那怨气之浓烈,让壤驷胤不禁暗自揣测,难道是三界之中最为怨毒的存在被困于这血池之内?
若鬼主当真如传言那般由血池孕育而生,能够却对鬼界中那些四处乱撞的魂魄视而不见,对鬼界的混乱无序听之任之,毫无治理之意?
他趁着夜色悄然溜进了钟离月华的住所。
却见那鬼主青尧的身影也缓缓朝着钟离月华的住所内行进。
壤驷胤见状,脚步猛地一顿,身形迅速化龙缩小身形隐匿气息盘踞房梁之上。
那浴池修建得颇为宽敞大气,水汽氤氲升腾。
钟离月华将鬓发高高挽起,身着一袭素衣,盘坐在浴池之中,宛如一幅画。
浴池中放有帮助修行的药材。
青尧则蹲在浴池边缘,开口就想让盘上房梁上的壤驷胤冲下来杀了他:“你究竟何时能恢复修为与我双修?”
钟离月华那如白鹤隐于云翳之中般洁白修长的颈项微微一僵,显然是被这话无语到了,随即便将头偏向一侧,冷冷回应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