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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没等来壤驷胤（第4页）

刑罚台坐落在九天城北门，那是一座透着阴森的露天刑台。

四周由巨大的黑色玄铁铸就，铁栏上铭刻着各种古老而神秘的符文，刑台中央，矗立着一根粗壮的石柱，石柱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花纹，却因为鲜血的浸染，泛出一种诡异的光泽。

旁边摆放着各式各样令人胆寒的刑具，有带刺的皮鞭，鞭梢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台下，是一片空旷的场地，每当有受刑者在此，那路过的行人皆能将刑罚过程尽收眼底，受刑者的惨叫与求饶声会在空气中回荡，成为一种残酷的示众警示，让每一个听闻者都不禁心生畏惧。

钟离月华怀着小狐狸时，曾经遇过一次刺杀，寒光闪烁的利刃直刺而来，那时他被腹中胎儿折磨得厉害，月华剑也不在身侧，行动稍显迟缓。好在护卫及时赶到，才未酿成大祸，可那惊险的瞬间仍让人心有余悸。

壤驷胤得知此事后，大怒，他下令追查刺客背后的主谋，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随后，他亲自搂着钟离月华来到刑罚台前的高台之上，要亲眼见证那刺客受刑。

刺客被铁链紧紧捆绑在石柱上，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台下，行刑者挥舞着带刺的皮鞭，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片血肉模糊，以此来震慑那些在暗中蠢蠢欲动、妄图窥视伤害钟离月华的人。

当时壤驷胤已是九天十八城的主人。

在壤驷族，权力的更迭全然不讲那“天地君亲师”的纲常礼教。

一旦龙主显露出虚弱之态，其子嗣们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毫不犹豫地争夺那至高无上的王位。

钟离月华与壤驷胤成亲之后，在族中的岁月里，陆陆续续听闻了好几个关于壤驷胤夺权的故事。

有的说，壤驷胤精心谋划多年，不动声色地培植自己的势力，待龙主被病魔缠身、无力掌控大局之时，他的党羽便如潮水般涌出，迅速控制了要害之地，将其他竞争者逐一铲除。

还有的说，壤驷胤是在祭祀典上，突然发难，以雷霆手段镇住了众人，当场宣布接管权力，而反对者的鲜血染红了祭祀的圣坛。

当年，据说壤驷境内十八城一夜之间皆被壤驷胤掌控，九天符易主。此等变故，震动了整个大荒。消息如长了翅膀般迅速传播，各方势力皆为之侧目，或惊愕，或惶恐，或蠢蠢欲动。

次日，壤驷族便马不停蹄，出兵钟离，对外宣称是镇压祸妖。

由壤驷胤提出四族共同拿出圣物共同镇压祸妖。

彼时，四境初分，大荒依着地界划分成四块，各族各自守着一方水土，各自为政。

钟离月华与壤驷胤的婚事对外敲定，两境自此结亲。

当初那刺客被抽打时，钟离月华一袭白衣胜新雪，因怀着身孕，腰身略显丰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受刑的刺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下意识地掐紧了壤驷胤的手掌，眉头紧蹙，脸色变得煞白，偏过头去。

壤驷胤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手掌斜搭在他浑圆的孕肚上，揽着他肩颈，一手拢住丝缎般的白发，拨在颈侧，第一低语说：“再坚持一下。”

路过的九天城子民看着天人之姿的境主夫人都看呆了。

九天城内，只有少数人在境主大婚之时一睹月华公子的真容。

那一日，整座城处处垂曳着幅幅绫罗丝缎，深浅不一的红色交相辉映，绯红轻柔浮动，满殿的绸缎仿若灵动的波浪，肆意地翻涌披展。

那浓郁的红色光辉相互交融，波光潋滟，而其间正红色之上，织就着缕缕闪耀的金线，更增添了几分华贵与庄重。

九天城自古以来，从未有过浅色轻浅的花朵绽放，因着地势天气，整座城的色调都是浓烈而厚重，开出的都是血红的彼岸花。

然而，那一天六月雪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似是挣脱了季节的枷锁，仿若从虚空之中翩翩而来，覆满了整座城。城中的一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雪温柔包裹，黑色的瓦檐、红色的城墙，都在这一片洁白之下，染上了别样的圣洁与静谧。

钟离月华面庞没有覆面，一张绝世容颜展露无遗。

他身着华服，衣袂飘飘，与壤驷胤并肩缓缓走上祭台，脖颈间，长串的明珠优雅垂落，颗颗圆润饱满，玲珑剔透。

随着钟离月华的步伐轻移，那明珠相互碰撞，圆转之间，洁白晶莹的光泽与祭台四周的红光相互交融，珠光浮动着，周遭丝线细细的暗影，交织在他沉静精致的面颊上，霜白的眉，纤长的眼睫，和一点嫣红欲滴的唇珠，勾点出诱人色香。

祭祀结束，壤驷胤凝视着钟离月华，他们一起离开。

或许是嫌弃他走得慢，壤驷胤一言不发，而后将钟离月华打横抱起。

钟离月华轻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环住壤驷胤的脖颈。

壤驷胤坚实的臂膀稳稳托住他，随着耳旁的惊呼声中抱着钟离月华，阔步穿过人群，衣袂随风猎猎作响，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如今，壤驷胤被困于刑罚台上。

钟离月华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