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悟摇头:“不用。”
又道:“之前已经搜查过几次,九重天上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被触及。这事儿不光我们知道,他们也知道。”
林仰峰:“尊君的意思是?”
“他们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的。”宗悟垂眸片刻,又道:“得想个办法让冥河幽府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
——
与此同时,冥河幽府的角落,哗啦——
黑袍一挥衣袖,白玉茶杯哗啦落地,摔成无数细小的碎片。他似乎怒极,就连呼吸都格外粗重。
“闵方谷,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堂堂乐宗宗主卑微地双膝跪地,连续重重地叩头。
闵方谷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可惜他说不了话,只能用行动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一下下叩头的动作格外卑微,不多时,他的头顶就渗出了鲜血。
闵方谷似乎察觉到额头渗出粘腻的血液,他干脆咬破指尖,用指为笔,在地上写下自己想说的话。
“我错了,大人,我错了。”
“我只是太想赶紧救师尊了,我……”
“我没时间了啊……”
血泪自眼眶中流出,无数画面随之翻涌而起。
“方谷,将来想修习什么宗法?”梨树下,纪寒崖笑眯眯地说道,他的眼睛弯成尖尖的月牙,可闵方谷却觉得那里闪着星光。
“师尊,我想修杀伐道。”少年闵方谷一字一顿地说道,柔和的眉眼却丝毫没有说服力。
“为什么?”笑容散去,纪寒崖微微蹙眉,就像是明月被一抹乌云挡住。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师尊了。”
乌云迅速消散,纪寒崖的眼角再次弯成了月牙。
“那可不行。”
“方谷心性单纯,心思纯善,是修不了杀伐道的,而且……”他摸了摸才长到锁骨高度的徒弟,眼中的笑意比之前更浓,又道,“而且,修杀伐道会长不了个子哦。”
闵方谷踮起脚努力让自己显得高一点,可尝试过后的结果却是失败。他的脸瞬间鼓得像个河豚,他转过身,双手捧着下巴,颓废地坐在青石上,眼神委屈又带着点不甘,也还有些成分不明的忧伤。
纪寒崖差点「噗呲」笑出来,然而,他最终把那笑声憋了回去,泄出的半个音节,活像是漏气的气球,把少年闵方谷的视线再次吸引过来。
闵方谷依旧嘟着嘴,但似乎比刚才想得开了,他扯扯纪寒崖的衣角,又小声道:“那修什么道,才能长得跟师尊一样高啊?”
纪寒崖托着下巴思忖片刻:“方谷唱歌很好听,我看就修乐宗吧。”
又道:“等方谷学成归来,就可以给为师弹奏一支《谢师曲》啦!到时候就用留音石记录下来,等我想方谷了,就拿出来听听。”
话音刚落,少年闵方谷又陷入了下一轮的忧郁之中,他据理力争地说道:“我才不信呢!师尊有那么多徒弟,肯定一转头就又把我给忘了。”
从记忆中闪回的时候,闵方谷整个人都在颤抖,最后的一个「了」字被拖出了长长的尾巴。
记录着《谢师曲》的留音石最终没有制成,在那之前纪寒崖就出了事,被关进锁妖塔。
没有人知道闵方谷后来是怎么哑的。
那是因为思念师尊,一遍遍在深夜吟唱《谢师曲》所致。
他曾多少对着月亮哭诉天道不公,而他所求的天道不过「纪寒崖」简简单单三个字。
眼前的黑袍终于停止咆哮,他冷笑几声,不无讽刺地唤道:“闵方谷,你不是想救你亲爱的师尊吗?你不是想让他恢复仙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