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海快死了。
苏仰绕着楚海的床边走了一圈,目光自他的发顶一路平移向下,最后落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楚海的无名指上有一圈浅浅的戒痕,虽然淡,却明显。
苏仰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候,偶然间听过女同学聊的浪漫小故事——相传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一条「爱情血管」,它与心脏相连,所以自古以来人们都喜欢将婚戒带在无名指上,象征着融入血脉的爱。
他们说,日月经年累积出来的戒痕代表着深深扎根在血肉里的爱,无名指是通往心脏的地方,有人在入口撒下种子,就会留下盛开的痕迹。
如果那枚戒指是楚海的……
苏仰看着楚海的左手,一个诡异的念头冲进他的大脑——
他的手掌很宽,看起来比自己的左手要大,可那枚戒指的大小估计连自己也戴不进去,怎么可能戴在楚海的手上?
苏仰从桌上抽出一张,平均地撕成五条,然后按照次序缠在楚海的手指上,再扯去多余的长度,将剩下的一截放进口袋里。
戒指既不属于死者,也不属于楚海……那会是谁的?是楚海送给某个人的吗?戒指的设计涵义是「爱」,那楚海心爱的人呢?
那枚戒指的主人为什么没有来看楚海?
苏仰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承受不住这样凌厉的震动而瓦解崩塌。他三下五除二地推门离开,将身上的防护服脱下,粗暴地塞进垃圾箱里,挟着一阵凉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病房。他找到了那个负责楚海的护士,问道:「请问你有见过楚海手上的戒指吗?」
护士思索了片刻:「没有。病人被送过来的时候只穿着一套病服,贴身饰物有可能被家属带走了。」
……
回市局的途中,苏仰接到了孟雪诚打来的电话。
「我们在调查楚海的消费记录,发现他曾经反复购买过沙丁胺醇。从购入的剂量看,应该是一个人用的。可楚海身体健康,没有慢性支气管疾病……所以我怀疑楚海有跟什么人同居过。」
「查过楚海的感情状况吗?」
「在查,」孟雪诚扫了一眼那些乌七八糟的八卦杂志封面,「但楚海的情史恐怕两天两夜都说不完,具体跟谁同居——」
「队长!」傅文叶忽然嗷了一嗓子,他站了起来,猛指着自己的电脑,「快过来!」
「你等等,文叶那边好像找到了什么。」
孟雪诚拿着手机起身,走到了傅文叶旁边:「怎么了?」
傅文叶抓着孟雪诚的袖子,将他往电脑屏幕面前一拽,激动地说:「我靠!半年前毛启仁跟楚海在一家咖啡店里打了一架,争执期间还推到了一个怀孕六个月的女人……」
傅文叶的音量很大,苏仰隔着手机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于天没有撒谎。
傅文叶问:「楚海被打成那样会不会跟毛启仁有关系?」
孟雪诚盯着那张像素模糊的照片,眼睛险些看花了。拍摄者应该是躲在远处用手机偷拍的,连环图里好几张照片都糊成了马赛克,只见两道人影扭打在一起,左右两侧各有一男一女在劝架,从两人的穿着看,劝架的应该是咖啡店的员工。
「还有其他关于楚海和毛启仁的报道吗?」孟雪诚问。
傅文叶甩甩鼠标,从桌上的零食盒里扒拉出一粒巧克力:「没有,就这一个,而且还没说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只能靠自己脑补了。」
孟雪诚手疾眼快,在傅文叶盖上盒子前摸走了一粒四四方方的瑞士糖,他拆开包装道:「这毛启仁的肚子里藏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