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是木头搭的台阶,上去便是一条带着护栏的走廊。
她踩上去,马上听见木头的咯吱声。
这是一栋临湖的二层小楼,木屋延伸到了湖面上,耳边不住传来湖水轻轻拍打岸边的声响。
凌凌波光映照出天上的星光和月亮,风中送来湖水的湿润,山林的清新,祥和又静谧。
门是虚掩着的,她推门而入,立刻嗅闻到一股清新又熟悉的药草香。
客厅约莫一间正屋大小,只摆了简单的家具,正中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桌上点着一盏松油灯。
林燕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因为那个松油灯的灯托很特别,是个木雕的毛毛虫,盘旋向上,托起了黄铜灯盏。
林燕然心道,不愧是玩虫的高手,连木雕都是虫子形状。
左侧是个厢房,挂着一面蓝色的门帘,此时帘子一掀,里面走出个身着蓝色长裙的少女。
林燕然竟觉眼前微微一亮。
今日的渡清若换了身装束,穿着南越人特有的服装。
她身上的裙子很特别,是一种天然颜料染出来的蓝色,纯粹又干净,像是蓝莹莹的湖水,很漂亮,带着一股温柔婉约的味道,与眼前昏黄的灯光,散发着木香的小楼,还有荡漾的湖水都融为了一体,令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清婉又沉静的气质。
林燕然忍不住赞叹道:“渡姑娘,你的弟子服很特别,很漂亮。”
渡清若看着她,轻声道:“这不是弟子服,是我平日的装束。”
林燕然噢了一声:“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在蛊神教的弟子服,在外面又是一身呢。”
渡清若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她到桌边坐下。
她一边拨动着灯芯子,一边轻声道:“上次去神京城,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师父交代江湖凶险,要入乡随俗,于是我便命人买了中原服饰,只是囊中羞涩,只能买最便宜的青衣。”
林燕然心道,原来如此,这蛊神教着实是穷了点。
客厅变得亮了一些。
渡清若又转身去端来了茶水,往她面前放了一杯。
林燕然用手碰了下杯身,温度恰好,应当是提前泡好的,她没有马上喝,转而问道:“渡姑娘,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渡清若盯了一眼她面前的茶水,本命蛊阿雪在袖子里蹦跶着,吵着闹着要爬到袖口上偷窥,一道道意念接二连三的传来。
“主人,这条裙子你不是每年花神节才会穿一次吗?”
“主人,快放我出来,我要闻闻她的心头血,实在太香了,我馋好久了!”
“主人,反正她快要死了,你让我咬她一口吧?”
渡清若捏紧袖口,曲指一弹,小白虫子立刻翻着跟头滚下去。
“啊啊啊主人,阿雪晕晕了,阿雪头头好痛痛,你不爱阿雪了呜呜呜,坏主人,坏坏主人……”
渡清若不理会小虫子的吵闹,道:“遵师命,来为你疗伤。”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厢房门口打起帘子:“请进来吧。”
林燕然暗地吃了一惊,想不到南疆蛊姥的动作这么快?
可是渡清若的话,她感受不到丝毫敌意,心中暗自一叹,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能因此减轻疼痛,也是件好事。
走到房门口,朝里一瞧,只见里面陈设虽然简单,却十分清新淡雅,布置有床榻、小几、梳妆台,梳妆台上摆了一盆山茶花,已结了白色的花苞,床上的纱帐被挂钩卷起来,被褥俱都叠的整整齐齐。
她忙道:“渡姑娘,这是你的闺房,我不便踏足,还是在客厅疗伤吧。”
渡清若平静道:“无妨,待你走后,我会更换被褥。”
人家说的如此坦然,林燕然还能说什么,只好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