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她起身行礼,语气沉痛。
“若是现在不揭发慕容海的谋逆之罪和叛国之罪,岂不是真的要令我神瑶国丧失十座城池?”
林燕然同样怒不可竭,却要冷静一些。
她道:“娘子肯定早就想解决这个祸害,可是现在慕容海和蛮族勾结在一起,反而让我们投鼠忌器了。”
“若是我们现在揭露他的罪行,很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顺利将他擒拿问罪,让新的将领取代他成为统帅,但是临阵换将,必然军心不稳,蛮族有可能趁虚而入,侵占更多城池。”
“第二种情况,他知道事不可为,当场叛变,他在军中积威已久,很可能有追随他的将领随着他反叛,届时便会造成边关大军分裂,慕容海造反,蛮族入侵,战事传来朝廷,那些世家很可能也蠢蠢欲动。”
她这么一说,沈琴心也冷静了下来,沉默着没再说话。
“正是如此。”有琴明月沉声开口。
“朕之所以隐忍,便是想最大程度减少百姓的伤亡,若是在现在这个时机揭发慕容海,便意味着他和蛮族的阴谋都败露了,蛮皇一怒之下,很可能屠城,那时百姓伤亡会更加惨重。”
此言一出,沈琴心和林燕然都是脸色一变。
沈琴心见识过满目疮痍、遍地尸骸的惨烈,痛心不已。
林燕然则是震怒于慕容海为了一己私利,竟置百姓安危于不顾,十座城池,几十万的百姓,就这样送给蛮族铁蹄践踏,简直是丧尽天良!
她忍不住道:“如今看来,此次战事,乃是慕容海精心布置的一场阴谋,我看备战须得早做准备,我们和他势必有一战。”
她却是太过愤怒,想要提剑上马去取慕容海的狗命了!
沈琴心脸色也是沉重无比。
现在她已经明白过来了,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有琴明月初初登位,京师尚且不稳,神威军尚未完全归心,手中又无足够多的银钱,贸然和慕容海撕破脸皮,必然于大局不稳。
而蛮皇是一头贪婪又残忍的恶狼,一旦慕容海叛变,神瑶国局势不稳,他会狠狠扑上来,那时候失去的可不止是十座城池。
她眉毛紧拧,肃声道:“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为所欲为,微臣建议派遣使者联络龙渊国大将军司马胜,晓之以利害,让他联手威逼蛮皇退兵,届时我们便可腾出手来解决慕容海!”
她说着,不由自主地看了林燕然一眼。
林燕然本身是龙渊国人,而且她的至交好友柳蓁蓁,乃是司马胜的未婚妻,若是她们一起去找司马胜说项,胜算很大。
有琴明月一听她的话,便知她的用意,却没有开口。
司马胜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蛮族大军从容退走,没那么容易改变主意。
林燕然一直在极限思考,这时忽然想通了一个关节,立刻说道:“我觉得关键不在龙渊国,而在于北蛮!”
她语气笃定无比,立刻吸引了有琴明月和沈琴心的目光。
二人一起望着她,只听她继续说道:“进军神瑶国的是北蛮,如果从根本上解决了北蛮,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不然就算北蛮在神瑶和龙渊的威胁下退兵,也很可能随时卷土重来。”
沈琴心有些疑虑,“可是蛮皇因为拓跋雄鹰之死,对神瑶国恨之入骨,想要让他退兵——很难。”
“谁说我要让他退兵了?”林燕然眉毛轻轻一挑,眼底泛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神色,“我要让北蛮内乱,让蛮皇自顾不暇!”
有琴明月眼神一闪,她立刻悟到了她想做什么。
片刻后,沈琴心也醒悟了过来,惊讶道:“你想利用拓跋焰?”
“不错,此祸因她而起,正好利用她来解决。”
“可是她有那么大的价值吗?值得北蛮付出内乱的代价?”
林燕然眯起眼,眼底射出精光来,用一种冷静又坚决的语气道:“那就要看北蛮的皇位,值不值得有人冒险了。”
沈琴心结合自己掌握的信息,沉吟道:“拓跋焰母族势大,母妃赫连敏一向很得蛮皇的宠爱,有时候就连皇后乌兰娜拉也要礼让三分。不过拓跋雄鹰早早被立为太子,所以乌兰氏对赫连族一向是以拉拢为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拓跋雄鹰和拓跋焰同时出使神瑶国,哥哥身死,妹妹却健在,乌兰娜拉绝对会恨上拓跋焰和赫连敏,连带着怀疑整个赫连族,所以此刻北蛮内部,很可能已经剑拔弩张。”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有种找到突破口的感觉,语气振奋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联系上赫连敏的人,告诉她,要想保住她女儿的命乃至扶持她女儿登位,便要设法让蛮皇退兵!”
“主子,微臣亦觉得,此法可行!”
有琴明月在她和林燕然说话的时间,脑子也在飞速运转,迅速衡量着各种得失。
忽地,她墨色的双眸轻闪了一下,思索的神情间泛出一丝成竹在胸的意味,语意慨然道:“或许,我们不止可以联系赫连敏,还可以联系乌兰娜拉,为儿子报仇的仇恨,或许比有些人想当皇帝的心还要坚决。”
“对!”林燕然抚掌。
“我们不止可以联系赫连敏,用拓跋焰的命做要挟让她设法退兵,也可以联系乌兰娜拉,没有人能抵挡住一位母亲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