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曜这么做,明摆着是想借机削减兵权!
这个时候,他不能不站出来了,再不出来,慕容家的老脸就彻底没处安放了,自己儿子的脊梁骨被人戳断了不说,兵权还要被狗皇帝找借口削走。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他不得不跳出来。
而此时,在皇族宗室,族长及几名族老正聚在一起,每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外面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了,他们居然才得到消息。
有琴曜简直是越来越昏聩无道!
有琴渊的谋士公孙直正在对他说道:“主子,陛下此举,殊为不智,送嫡长公主去北蛮和亲,明显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何况我神瑶国年年与北蛮征战,并未曾落得下风,民间仇蛮之风日益昌盛,正该一鼓作气将北蛮彻底剿灭才对,何况今年北蛮大军直取龙渊,寸土未入神瑶,在此情况下还主动与之和亲,简直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便连周边诸国也要嗤笑咱们没骨气!”
“而且——”公孙直说到这里,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在座的诸位族老们,而后压低声音道:“此等关乎国家荣辱的大事,陛下竟然未与主子及诸位族老商议,可见陛下掌权日久,已对主子及诸位族老不满了,长此以往,主子和诸位族老危矣。”
有琴长风当即拍案而起:“族长,我去同皇帝说一说,和亲之事蠹国害民,断不可为!”
有琴渊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长风,你莫非以为他还当你是他的二族叔?”
有琴长风脸色一变,慢慢坐了下来。
上次他就在有琴曜面前丢脸离开,有琴曜后来连虚与委蛇的表面功夫都没做,他那个脸算是白丢了。
其余人都没说话,有琴渊也没再说话。
公孙直继续说道:“卑职不敢说镇守边关的二十万将士心中如何想,单说这神京城的百姓,他们看事情可不像是咱们那么深入,他们只知道林燕然是嫡长公主的救命恩人,还亲自护送嫡长公主归来,现在陛下要拆散人家这对恩爱夫妻,怎么看都有点于情不合……”
“什么于情不合,分明就是恩将仇报!”有琴长风铁青着脸打断公孙直。
公孙直没敢接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们能说,他一个小小的谋士可不敢说。
他换了个更委婉的语气道:“二族老,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想要以势压人情有可原,咱们做臣子的,只能俯首听命。”
孰料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在场众人心中都起了无名之火。
没人说话,可是每个人心中都在思索,今日有琴曜敢如此慢待他们,少不得再过几日便要欺压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公孙直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决定再加把火。
“族长,诸位族老,和亲之事的利与弊,陛下作为一国之君,又岂会想不明白呢,毕竟他可是九五之尊啊,聪明睿智非常人可比,他既然明白仍执意为之,想必是有了不得的原因。”
其余人立刻不由自主地和有琴渊对视了一眼,皆因他们都想到了原因。
此前有琴长风才代表他们前去传达宗室的意见,要求有琴曜迎皇后出冷宫,给与嫡长公主应有的尊宠,可是他不止一件没做,还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嫡长公主送去北蛮和亲!
堂堂皇室嫡嗣,竟要沦为与敌国和亲的工具,关键他们的大军压根没来得及出战,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丢人丢到诸国!
有琴曜之所以这么做,明摆是铁了心要和宗室对着干!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没人说话,但是每个人的表情和眼神都说出了他们的不满。
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后悔起来,当初就不该推拒这么个白眼狼当皇帝。
公孙直点到即止,立刻闭嘴退在一边,深藏功与名。
他本是个落魄小家族出身,科举落第,家中败落,而且他是靠三寸不烂之舌讨生活的,没人赏识又如何显出本事来?
所以越混越差,后来便连饭都吃不起,沦落到去卜卦算命,可是他运气太差,第一天算命就被人砸了摊子,要打断他的腿。
正走投无路之际,有人救了他,不止给了他一笔银子,还给他指了条明路,要他来投靠皇室宗族的族长有琴渊,公孙直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有琴渊看中,收为了门客,而他的恩人要他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时不时挑唆一下宗室和皇帝有琴曜的关系。
这对一个靠嘴吃饭的谋士来说,简直再容易不过,有琴曜所作所为甚至都不需要他添油加醋,有琴渊光是听说有琴曜做的事后就气得大发雷霆,他再从旁“善意提醒”一番,有琴渊的怒火立刻发生了质变。
别看都不说话了,不说话的愤怒才是最可怕的。
这时,有琴长风左右看看,问道:“族长,皇帝如此胡闹,我们作为宗室,是不是该去提醒他一番?”
依旧是没人说话。
半晌,有琴渊才意味深长地道:“长风啊,你是他二族叔,于情于理都该去提醒他一番,年轻人偶尔做错事不要紧,要紧的是知错能改,怕就怕一直错下去,还不知悔改啊!”
碧霄宫的气氛一派肃杀。
有琴曜自从得知慕容诚出现在宫门外后,整个人都诡异地冷静了下来,不止没再动怒,也没什么其他作为,而是神情莫测地端坐在主位上,闭着眼,任由洪宝给他按揉着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