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的脸轻轻依偎进她的颈窝中……太紧密了,她心湖横生波澜,涌出一股无措的感觉,下意识便想呵斥,忽听见她贴着她耳心,低低地又柔柔地唤了一声:“娘子——”
这声轻唤,蕴满了情意,立刻让她的心悬了起来,手指也不由自主蜷缩,林燕然摸向她的手,握住,然后轻轻展开她的手指,阻止着她攥捏。
她在防止她再伤到自己。
她到嘴边的拒绝被这股呵护软化了。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林燕然没再说话,保持着一手揽抱她一手握着她受伤左手的姿势。
夜也完全安静了下来。
她开始听见夜晚的声音,远处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巡夜的侍女脚步轻轻走过,还有窗外的树枝发出脆响,这些声音平平无奇,她听了很多年,今夜却格外清晰。
她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悬着的心一寸寸落下,呼吸也徐徐吐了出来。
等她完全松弛下来的时候,林燕然已经睡着了。
她倾听着她的呼吸和心跳,总感觉自己耳朵痒痒地,那句温柔又动情的“娘子”,好似一股九曲缠绵的热气,一直在耳边回荡,让她发慌。
好在她睡着了。她的慌张便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的手还握着她的手,将她每根指尖都捉着。
她轻轻勾了下指头,一点点弯曲下来,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
有琴斐从有琴明月府邸出来,便像是失了魂一样。
独孤云问什么,她都不肯说,直到回到府中,她才将经过说出来。
独孤云当即变色,喝道:“你不过是求一枚药丸,如何值当她这般大动干戈,不止要你母妃的命,还逼你吃毒药,这哪里是姊妹,这分明是仇人!”
她提剑便走,有琴斐忙拦住:“阿云,你要去干什么?”
独孤云道:“我要去把剑架在她脖子上,找她要解药。”
有琴斐道:“如今并不知道我吃下的是什么,若是皇姐不肯承认,你又能有什么办法?何况此事,怪我太过轻率。”
独孤云一脸冷肃:“那你也不能任由别人这般欺负!”
有琴斐黯然道:“身为皇家儿女,便是这般不得自由,何况我还是庶女,母妃位分又低,罢了,此事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便只能走到底,料想皇姐是不敢杀我的,宗室对手足相残处罚极重。”
虽这么说着,她心里还是涌出了一股不甘,这股不甘是从小就潜藏在骨子里的,小时候她就各方面不如其他皇子皇女,什么赏赐都得不到,什么褒奖都没有,母妃也对她冷冷淡淡,父皇对她不闻不问,风光全是别人的。
嬷嬷一直教她要懂事,安分守己,明白自己的地位,渐渐地她就适应了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可是那股不甘还是伴随着成长,植根进了骨子里,这时全都冒了出来。
有琴斐越想越难受,忽然生出个念头,如今东宫空悬,若自己做了皇太女,还会被人这样欺负吗?母妃还会对自己冷淡吗?
她越想越是心动,甚至想到了登基为皇的情形,忽然被独孤云推了一下,猛地醒来,自己都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压下去。
原来,管家请的大医师到了。
大医师为她把脉良久,什么也没听出来,道:“三殿下身体康健,并无任何病症。”
有琴斐立刻客客气气让管家送大医师出去。
独孤云道:“也许她给你吃的,并不是毒药,目的只是恐吓我们,让我们不要透露秘密。”
有琴斐道:“也许是真的毒药,只是一般的大医师查不出来,又或者只有发作时才能查出来,既然如此,我便先等着。”
独孤云仍是气愤不已:“难道便要这样忍气吞声,你为何不许我去报仇?”
有琴斐道:“你一把剑能杀得了神京城这么多高手吗?阿云,有时候你比我睿智,但是有时候我却比你理智,此时就像是上了贼船,说什么也晚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独孤云不能为她解忧,心里有些难受,顿了顿道:“你放心,我近日剑法上有所领悟,或许不久便会突破。”
有琴斐喜道:“阿云,你悟到了什么?”
独孤云神色顿时有些怪异,语气复杂道:“说来这番感悟还是因为林郎君的一句话,她说到,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我当时便有所触动,这些时日时常揣摩,渐有所悟。”
有琴斐道:“姐夫果然非凡人,竟能说出这番真知灼见,还令你一直停滞的剑法有所精进,看来那药丸的事确定是真的了!”
她说到这里,脸上的黯然和沮丧一扫而空,重新打起了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