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然道:“关乎安危的事都不是小事,我既答应收留大家,便会处理好首尾,对了,你弟弟是不是知道地址,我安排人随他去接人如何?”
王首春见她安排的如此妥当,本来还忐忑的心便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一个名门将女沦落至青楼卖艺,在下九流中挣扎求生存,还要苦苦保住清白身,早已炼出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和一双火眼金睛,逢人只一照面,便可辨出是人是鬼,可方才和林燕然那一番你来我往,愣是没试出深浅,此时林燕然这番妥善安排,又切中了她的急需……这位恩公,还真不是寻常人。
王首春暗暗称奇,当即敛衽拜谢,随着柳蓁蓁走了。
林燕然又招来顾玉婉,向她说明关于其他花魁的安排,顾玉婉一听,立刻心领神会,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崇拜地望着她:“恩公,你不止救危济困,还授人以渔,小妹好生佩服,你放心,小妹一定会教会她们一技之长,绝不让恩公失望!”
林燕然被她小迷妹的眼神看的怪不好意思的,便道:“其实我就是看咱们缺人才留下她们。”
顾玉婉正色道:“这正说明恩公心善,其他人便是缺人用,也绝不会考虑青楼女子,难得恩公一视同仁,肯给她们一个好出路,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前程呢!”
顾玉婉没说错,一旦养生丸宣扬出去,压根不愁销路,到时候药铺在各大城池铺开,自有那些善于揽客的伶俐人找上来自荐,而自古以来,可怜的青楼女子便是从良了,也难被世人接纳,多数都是找个更加卑贱的穷苦人嫁了,如此了度残生。
现在因为林燕然的缘故,她们可以去顾家的大药铺里当账房先生、当揽客的跑堂,便相当于现代社会里的无业游民被招进了世界五百强。
林燕然没料到自己解释后,反而迎来更多的崇拜,只好苦笑着道:“顾姑娘,你这是爱屋及乌,以后出门在外可要当心上当受骗。”
孰料顾玉婉脸色更加郑重起来,认真道:“恩公,你这番举动,乃是真正的大义,小妹绝对没有夸大!小妹绝对相信恩公!”
得,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崇拜了。
林燕然只好道:“好,我知道了,我也相信你。”
顾玉婉立刻露出被老师发放小红花的小学生般的羞涩笑意,看林燕然一眼,忽地想到刚才下船时,被徐娘子拉着交代的一番话。
“小姐,你既已在林郎君面前自称小妹,如何还能让林郎君继续唤你姑娘呢,也太生分了些。”
她这时想到林燕然身边优秀的人越来越多,以后自己可能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便鼓足了勇气道:“恩公,小妹,小妹想——”
林燕然怪异道:“顾姑娘,你有话直说无妨。”
顾玉婉仰着雪白小脸看她,轻声道:“恩公以后可以唤我玉婉吗?小妹自幼失怙,遇到恩公便如遇到亲人,小妹盼着和恩公更亲近些呢。”
她说的认真,语气拳拳,林燕然爽快道:“好,以后我叫你玉婉。”
顾玉婉高兴不已,水灵灵的眼睛笑成了弯月。
林燕然见一切事情敲定,也长出了一口气,赶紧去找到王惊鸿,询问他有关县衙出兵之事。
王惊鸿将自己偷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又觑着她道:“林郎君,你莫非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盗取黄金是有琴明月的大事,但是不能被王惊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头知道,而收服王惊鸿关乎她保命。
林燕然想了想,道:“不错,黑龙寨作恶多端,之前还掳掠过柳大夫和顾姑娘,既然县衙要出兵,我想给他们加一把火,趁机将黑龙寨一网打尽!”
王惊鸿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年纪,家传兵法也正愁无用武之地,闻言立刻大生兴趣,凑近她身边问道:“林郎君,你快说说你的计划?”
林燕然知道自己钓鱼成功了,故意皱眉道:“不急,我得先筹谋一番。”
说着负手往屋内走去。
王惊鸿追来道:“不急不行,兵贵神速,何况那齐忠在赵良面前装作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但是我看得出,他其实另有打算,很明显,赵良不怕丢官罢爵,不想折损了黑龙寨这个摇钱树,只要齐忠去假装攻打,敷衍府衙的人,但是齐忠可不这么想,真凶查不出来,他是真的会丢官,而且他还收了黑龙寨的好处,万一被查出来,不止丢官,可能还要砍头,所以他肯定想以假乱真,将计就计,将佯装攻打变成真的剿灭,到时候便算是赵良说什么,他可以说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林燕然眼睛一亮,不愧是未来的将帅天才,竟然和自己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可不能让王惊鸿太得意,她便不动声色地问道:“听着有几分道理,那你觉得怎么才能给齐忠加一把火?”
王惊鸿本以为会受到一番夸赞,没想到林燕然反应平平,顿被激发好胜心,当即道:“齐忠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和黑龙寨勾结之事暴露,所以只要拿黑龙寨去威胁他,他必然急到连夜发兵,黑龙寨一旦被灭,他勾结之事自然就死无对证了。”
林燕然摇头道:“此计可行是可行,但你觉得以县衙那些酒囊饭袋,真能打得过黑龙寨的亡命之徒?”
王惊鸿皱紧漂亮的眉毛,沉吟道:“确实,县衙兵力不足,若要攻打,最好是一击必灭,不然被黑龙寨反应过来,便要逃了……有了,我去找老师修书一封,连夜派人给总兵大人送去,如此送上门的功劳,他必然动心!”
孰料林燕然仍是摇头:“不够,不够,先不说总兵大人会不会听你老师的话,其次,一县总兵绝对不会将区区盗匪放在眼里,到时候便算是出兵,也绝对会败北!”
王惊鸿不服气地道:“不可能,一县总兵攻打匪盗,怎么会败北,那可是吃军饷的正规军队!”
“正因为吃军饷,所以他们拼不过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而且总兵大人和你一般想法的话,绝对会轻敌,轻敌便会败北。”
王惊鸿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又发现她说的好有道理,竟然无从反驳,他只好道:“那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