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御厨每次都要郑重其事地研究许多浇头,以期让豆腐更入味。
殊不知反而失却了原味。
林燕然做的返璞归真。
盐分把控极好,里面没有葱花,但每块豆腐都透出一股淡淡的葱油香,与豆腐原本的清香融在一起,极为爽口诱人。
她不爱吃葱,皇宫或公主府的菜,都不会放葱,这种容易钻进牙齿,产生气味的佐料,御厨是不会用的。
轻则掉乌纱帽,重则要掉脑袋。
她不知不觉多吃了两块,心里淡淡地想着,这个贱民做的菜还不错。
等她吃完饭,林翠翠和陈小花立刻收拾干净饭桌,将之搬到了廊下,摆好藤椅,藤椅上还垫了软靠。
接着陈小花端来熬好的雪耳羹,林翠翠取出几只小布袋,并排摆在桌上。
她们道:“仙女嫂子,燕然姐说春日将近,又难得放晴,不可辜负良辰美景,请嫂子在院中小坐,看看天,吹吹风,赏赏云。”
有琴明月挑了挑眉:“这是她教你们说的?”
两个女孩一起点头:“对!”
顾玉婉在房中听见这番话,不由地也被感染,遂抱着纸笔出来。
“嫂子,这雨后初晴,空气清新,阳光又好,我也想出来坐一坐呢,刚好陪嫂子说说话,有些关于新生丸的事宜,也能随时向嫂子请教。”
有琴明月应了下来。
这一天,她过得极为悠闲自在。
雨后的天空,晴空一碧,明净的仿佛水洗过一样,偶有飞鸟掠过,微风也温柔。
顾玉婉坐在桌子对面,时而抬头望望天,时而埋首书写。
桌上摆着雪耳羹,布袋里是饴糖、果脯、糖炒栗子。
林翠翠在柴屋前劈柴,陈小花则在墙角下研究种花,黑虎和葡萄并排趴在廊下,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只有偶尔飞过的小飞虫,会令它们支棱起耳朵。
凤凰河从山脚下绕过,时不时有商船顺流而下,传来一声又一声船工的号子声。
有琴明月觉得,这可能是父皇和母后决裂后,她过的最为舒心的一天。
两辈子加起来,最为舒心的一天。
黄昏来临的时候,林燕然没有归家。
她忍不住招来死卫:“去查查她在做什么?”
死卫领命而去。
她们知道她们的殿下近来十分关注林燕然,所以专门分出一人去盯梢,但是并不敢擅自汇报她的一举一动,自作主张是死卫最大的忌讳。
只有主子问的时候,她们才可汇报。
林燕然正在逃命。
这一天,石门县发生了一些不起眼的小事。
清晨的时候,看守元宝赌坊的衙役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丝动静,寻声而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正在屋内翻找,他们拔刀喝问,那黑衣人转身便跑,三两下便跑没影了。
两名衙役回头去查探黑衣人刚才翻找的地方,竟在杂物中发现一本已经被烧的剩下一半的账本。
捕头王冲闻讯赶来,接下账本一看,顿时面色大变,紧接着春香楼也有黑衣人前来翻找,只不过衙役追过去时,什么也没发现。
王冲将剩下半本账本呈给县令齐忠,齐忠一看,也是面色大变。
这时又有衙役来报:“大人,城中一酒楼有三名醉汉闹事,领头的醉汉声称,声称,大人您,您……”
齐忠面色阴沉,这几日他已被这桩命案搅的寝食难安,府衙派来的人最近两天便会抵达,若是他再拿不出切实可行的证据,等着他的将是渎职之罪!
他沉声喝道:“说。”
衙役道:“醉汉说大人您是个酒囊饭袋,凶手在眼皮子底下都抓不到,居然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当成杀人凶手,便是三岁小儿也知道那群女人连杀鸡都做不到,大人,这是醉汉说的,可不关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