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我要出门一趟,我叮嘱过翠翠和小花了,她们会照顾你饮食起居。”
“我尽量早些回来。”
她一件件说的细致分明,说完了仍是没走,有琴明月有些不耐烦。
林燕然也察觉了,她一不耐烦,眼神便会显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来,仿佛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
她轻声问:“你要我再给你带些什么东西吗?”
有琴明月诧异地扫了她一眼。
今日的林燕然明明满怀愤懑而回,怎么此时这般心平气和?还比往日更加尽心地讨好她?
她审视着她,林燕然端端正正坐着,神情平静,眼神温润,任由她打量。
两人隔空对视。
一时寂静无声,谁都没有说话。
有琴明月想要看穿一个人时,最习惯直视对方的眼睛,她可以从中看出很多心思,各种各样的不堪心思。
林燕然的眼神,很奇怪,她看不太透。
这时,林燕然又轻声道:“你是不是想不出要带些什么?那我便看着买些吧。”
有琴明月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她这是今日亲身经历了和以前的林燕然一样卑劣无耻的林山,又亲眼目睹了被家暴之人的凄惨下场,所以对自己的遭遇感同身受了。
她感受到了自己当时的屈辱、痛苦,还有不堪,所以赶回来后第一时间便收拾好心情来到自己面前,对自己温言细语,各种关心。
她并没说任何“我能体会你”的字眼,可是做的事都能让她感受到,她真的体会到了。
更叫她有些心惊的是,她甚至能分辨出,林燕然的关心,不是同情,是真的关心。
她不知道这个感觉是不是错觉,可是看着林燕然的眼神时,她感受到的便是如此。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个贱民又一次理解了自己?
有琴明月陷入了一丝迷茫,等她回神时,林燕然已经悄悄出去了。
她不由自主追逐到窗户外,看见她怀抱着亵衣亵裤,进了水房。
手里的书,忽然看不下去了。
她心情复杂地上了床,躺了下来,可是迟迟睡不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林燕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嗅闻到她沐浴后的皂角香味,听见她轻手轻脚地铺好被褥,钻了进去。
她满怀心事,甚至忘了将她赶出去。
夜,安静了下来。
有琴明月却再一次失眠了。
被人理解的滋味,很陌生,以至于她本能地排斥这种感觉,可是,孤独了两辈子的灵魂,却又对温暖有着刻骨的渴望。
林燕然却睡得特别好,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明日要大事要做,她必须休息好。
有琴明月听着她的呼吸声,越发迷茫起来,林燕然已经知道自己掌握了生杀予夺大权,却还是不怕死地来自己房间打地铺,她真的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割断她脖子吗?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有琴明月脑海交错。
她听了整夜林燕然的呼吸声,直到黎明时分才疲倦地睡去。
等到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放晴了,太阳从窗外透进来,将房间照的格外明亮,空气散发出一种雨后的泥土芬芳。
她又一次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