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候的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父王。”子冉飞奔入殿,略过曹氏与姬蘅,跪伏到父亲身侧,她愧疚的哭喊道,“儿臣来迟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已被愤怒填满,燕王裕死死攥着子冉,以目光示意她,这道带有杀意的目光,指向了姬蘅。
然而还没有等子冉给出答复,燕王裕便在恨意中离开了人世。
子冉的身子忽然一僵,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这一切还是来得太过突然。
纵有恨意,可当真的失去之时,悲伤便弥漫上了整个人,想要努力使自己平静的人,却怎么也止不住从心底流出的泪水。
死亡,意味着消失,意味着,再也无法看到,听到。
对于燕王裕的死,并未解除姬蘅心中的恨,因为她所失去的人,并不会因为凶手的死而生还。
可是她的心也是痛苦的,当她看到沉浸在悲伤中的子冉时。
那颗冰冷坚硬的心,再次动摇,并填入了苦涩,她在矛盾中挣扎,一面是仇恨,而一面则是愧疚。
她的仇人,是她的父亲,横在她们中间的恨意,让她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相信。
子冉将逐渐失去温度的父亲扶起,并安置在榻上,她压制住心中的悲伤,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一切。
这是作为继任者,必须要做的事情,“先去通知上将军乐易与都尉范梁,做好一切应变与准备。”她侧头吩咐跟随她入内的侍从。
“是。”
“丧钟,可以敲响了。”子冉又道。
“是。”
在呆坐了片刻后,子冉缓缓起身,她没有询问殿内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与王后说话,只是安排着父亲的身后事,与国家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接下来…将是新的风云。”
预示着国丧的钟声被敲响,整整九道,子冉并没有像其他的继任者,在先君死后,为了巩固权力继承王位而秘不发丧。
半个时辰后,阳华殿内聚集了宗室与朝廷重臣,以及燕王裕的所有子嗣。
如今除了子冉外,最年长的是燕王的第六子,不到十岁,而太子兴也才七岁。
因而朝中一半的大臣都支持长公子子冉继承王位。
宗室却在此时,搬出了周王朝制定的礼法,“太子兴为嫡子,并且是储君。”
“嫡长子尚在,王位,哪里轮得到庶子。”
面对宗室忽然支持起了太子兴,群臣皆感到困惑,但随着子冉的出现,局势并不偏向宗室,而他们原先拉拢的乐易,竟然重新站在了子冉的身后。
“吾奉先王之意,承继大统,尊王后为王太后。”
在拥有兵权的武将扶持下,王位的落定,似乎已没有了悬念,“我这里有先王的遗诏。”大宗伯子呈奉起一卷书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