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王都·蓟城——
东胡再次举兵攻城,边关的战火与蓟城燕王室的祭祀,几乎在同一时间。
不管公子由如何的推辞,却仍然成为了此次祭祀的首献。
“请,新昌君登坛。”大宗伯子呈恭请道。
新昌君子由身穿祭祀的冕服,手持玉圭登坛,祭坛上设有灵位,除了燕国的先祖,还有天地。
自诸侯僭越称王以来,礼制遭到破坏。
公子由跪在祭坛上,向燕国的先祖祈祷,“燕国的先烈们,请庇佑燕国来年风调雨顺,赢下这场战争的胜利吧。”
在宗室与群臣的注目下,新昌君子由代替国君完成了对先祖的祭祀之礼。
祭祀大典结束之后,群臣开始了猜测与议论。
“长公子云中君被派去了北境边关抵御东胡,大王现在又让新昌君主持祭祀大典,这是何道理?”
“兵事与祭祀,是国家最重要的两件事,大王如今分派于两位公子身上,怕是别有用意。”
“难道大王想通了,要扶持公子由吗?”大臣们对于公子由主持祭祀,言论不一,但显然支持的声音更多。
“听说辛相死后,宗室也开始支持公子由了。”
“新昌君只与长公子相差一岁,论才貌与品性,都要胜过长公子,这才是国君的不二人选。”
——中宫——
殿外传来了沉重的钟声,“祭祀大典应该已经结束了。”
“没有想到他会让子由献礼。”女官站在窗口向外望道,“这下,怕是有更多的臣子会站在新昌君那边了。”
“即便没有疼爱,到底还是他的儿子。”姬蘅说道,“这世间最可笑的,就是君王之爱。”
“小人还听说,新昌君为了不参与祭祀,还故意在雪中冻了一夜。”女官回头看向跪坐在炉火前的王后。
“祭祀天地,是王才能够行使的权力,周王室落寞,权分诸侯,这祭祀之权,仍是王权。”姬蘅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新昌君自然不愿意。”
“即便云中君失去了辛吾这个最有力的靠山,但背后的家族,还有上将军乐易这样的势力,远不是新昌君可以抗衡的,他当然也会害怕。”
“连辛吾的死都没有撼动云中君的地位,那王位之争,岂不是没有悬念了。”女官说道。
“不,”姬蘅摇了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权凌驾一切,所有的贵族所有的势力,都是依附王权而存在,新昌君找到了最有力的靠山。”
女官抬眼,惊讶道:“王后是说,王?”
“如果没有王的支持,他敢登坛吗?”姬蘅说道。
“同时扶持两个儿子,就不怕引起内乱吗。”女官问道。
“内乱?”姬蘅摇了摇头,“他在乎的是他手中的权力,而非社稷。”
“如果真的在乎社稷,就不会对辛吾如此心狠,并将御史大夫李覃赐死于狱中,而相位的空缺,燕国朝堂也并没有填补上,而是将权力分散到了六官的头上。”
姬蘅将炭火添进炉子中,随后缓缓起身,“你们的王如此贪恋权力,”她走到窗前,此时天气寒冷得,就连说话时都能看见嘴中吐出来的雾气,“必然也贪生,怕死。”
“对待有贪念的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他一点一点失去,他最看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