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转过身,一双虎目死死盯在太子身上:
“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你觉得你只要讨好朕就够了吗?”元治帝眉宇见浮起怒气,隔空指了指太子:“你是储君,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你身上。那些结党营私,利欲熏心,狡猾阴险之人就等着你露出破绽,你倒好、忙着把把柄往人家手上送!”
元治帝厉声道:“愚蠢至极!”
太子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元治帝如此劈头盖脸地骂过,一时羞愧地低下了头,耳根都有些发红:
“父皇教训的是。”他的姿态更恭敬了些,垂头道:“是儿臣托大了。”
元治帝却似是还没消气,垂眼看着他,冷声道:“再想想,你还有更大的错事。”
太子闻言,浑身一震,也不敢抬头看元治的神色,沉默了半晌后,才咬牙道:
“……儿臣因一时意气,与京华相争,有违父皇的教导——”
“你不只是违背了朕。”元治帝打断了他,将手上的佛珠一收:“什么一时意气?给我说清楚!”
太子一顿,屏住呼吸,额上泌出虚汗。虽然他已隐隐感觉元治帝知道了其中内情,可这种事,暗地里心知肚明和放到台面上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犹豫更加激发了元治帝的怒火:“不说是吧。”元治帝虎目之中燃起怒火,胸膛起伏两下,抬手朝夏内监怒吼:“拿家法来!”
闻言,太子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元治帝:“父皇!”
一旁的夏内监立即蹲下来,放下了怀中抱着的黑色檀木巷子,将其打开,赫然从中拿出了一柄通体玄色、手柄处金丝缠绕的长鞭!
若是有心人看见,便会发现这柄长鞭和太子常用的鞭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长,也更粗。
“拿来!”
元治帝嫌夏内监动作慢,直接一把将鞭子夺了过来,往地上一挥!
“啪!”
鞭子划破空气,打在石面上,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脆响!
“朕再最后问一次!”元治帝怒发冲冠,用鞭子指着太子的鼻子:“你说不说?!”
太子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元治帝,似是不敢相信一直疼爱他的父皇真的要打他。
然而下一瞬,元治帝直接一鞭抽在了他肩上!
元治帝显然没有留手,太子身上的盘龙赤袍登时撕开一道裂口!夏内监看了,倒吸了口凉气,赶忙低下头退远了些。
太子咬牙受了这一鞭,一声都未吭。
元治帝犹未解气,反手又是一鞭抽在了太子身上,这下直接让他肩上皮开肉绽!
太子的脸色苍白了一些,依旧是一声不吭。
“是谁教的你去做这些违背人伦的把戏,嗯?”元治帝瞪着嫡子这张年轻而英俊的面孔,怒发冲冠,用鞭子指着他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那些小把戏?!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你对慧卿做了什么、一有空就往宫外头钻,朕告诉你,朕都看在眼里!”
这下,太子的俊脸彻底失去了血色。遮掩在他之前的那层冠冕堂皇的面具被彻底击了个粉碎。在元治帝面前,他再也无法扯起遮羞的薄纱,一切都血淋淋地被划开。太子内心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股羞耻,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挫败感。
“……一切都是儿臣的过错。”太子满面通红,颓然地垂下头,宽阔的肩线仿佛背什么压着往下塌:“是……是儿臣鬼迷心窍,是儿臣的一厢情愿,儿臣万死不能辞其咎,父皇想怎么惩罚儿臣,儿臣都愿意承受,只求——”
太子说到这儿,咬了咬唇,抬头看向元治帝,低声道:“只求……只求父皇不要牵连赵员外郎。”
自那日从赵府出来,太子便悔恨不已。因为他自己的愚蠢,不仅毁了他和宝珠之间的情谊,引起了朝廷动乱,还让赵宝珠如此为难——想到此事或许会让赵宝珠的仕途受到了影响,太子就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油锅之中煎熬。
太子屏住了呼吸,几乎是乞求般地望着元治帝——然而就在下一瞬,元治帝竟然发出一声冷笑,道:“你以为朕跟你一样蠢?”
皇帝英武的脸上写满了怒气,额上绷出青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太子:
“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你连赵宝珠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太子登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