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瞧瞧铺子,顺道去抓药。”萍萍面朝柳湛,反手指狗:“不知道为什么,这狗吃了昨晚了红烧肉,就一直趴着起不
来了。”
柳湛急步近前捉起萍萍手腕,她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嘶——
官人掐得太用劲了,这个姿势她的胳膊还别着,疼、好疼……萍萍呲牙。柳湛明明一直盯着她的脸,却好像看不见她脸上的疼痛,手上力道不减。
铺子临街,不断有人路过,现下官人不对劲,她不想引起关注,因此央求得极轻:“官人,你掐疼我了,能不能先松开?”
第27章第二十七章桃花郎面
少倾,柳湛才如梦初醒,缓张虎口,放开萍萍。
她揉了揉手腕:“官人你怎么了?”
虽然知道不该耿耿于怀,却不由自主想起他上回斥她不知廉耻的事,再一细忖,方才柳湛脸上无笑,看向她的目光颇有些审视意味。
萍萍揉手的动作渐渐变慢,涌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难过。
她先压下这些情绪,挤出笑容:“你怎么也过来瞧铺子?”
柳湛已恢复往常笑意:“蒋兄上回说若是开了汤饼铺,一定要通知他,我早上就去告诉他了,”他放柔声音,似乎还有那么一两分羞赧,“然后跟你一样,心里老记挂着铺子,绕道过来。”
他嘴上说着,抬手再次探向萍萍手腕,萍萍胳膊本能一缩,柳湛见状滞了滞,须臾,笑容更温柔:“方子在我那,我明日去抓吧。”
萍萍伸回胳膊,任他把药包拿走,她回身蹲下:“快看看这只狗怎么样了?是不是红烧肉吃坏了?”
柳湛也随之蹲下。他想起灶台上干净的空盘子:“你昨晚留了肉?”
“是啊,我想着天冷应该能留一晚,还特意放碗柜里防耗子呢。”
“人不觉得,但其实天已经渐渐热起来了。”柳湛睁眼说瞎话,伸二指探流浪犬鼻息,忽抿着唇无声笑起,嘴角越扬越高。
萍萍睁大眼:“你笑什么?”
柳湛指放自己唇上,示意她噤声,而后凑近萍萍,在她耳边轻道:“它吃舒服了,睡着了。”
萍萍来润州路上,也曾数日流浪,饥寒交迫,后来吃道一碗热汤,舒服得倒头就睡。她感同身受,不疑作伪,忙点头——好好,别吵醒它。
萍萍不曾往某方面想,柳湛却因离得太近,不仅自己呼出的气息扑入她耳,也能感受到她肤上那一点点散发的热度。
阳光下,甚至连萍萍的汗毛都清晰可数。
柳湛原本规律的心跳突然变得紊乱。
这一霎他连自己都诓到,也觉得那狗定是红烧肉吃舒服了才睡觉,完全忘记蒙汗药的存在。他牵起萍萍退往街上,有车,伸臂护她:“我们走,别打扰它。”
*
日子有盼头时过得颀快,指缝溜走,一恍就到汤饼店开张。
店铺两侧各挂一串红灯笼,店内墙上也贴着若干“开市大吉”,喜庆的鞭炮炸一节短一节,萍萍捂耳欢笑,柳湛伫立身边,时而看鞭炮时而瞥萍萍,既高兴,又要防着炮别炸到她身上。
噼里啪啦的响声刚止,柳湛和萍萍就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合力拉下牌匾上的红绸,“三水汤饼”四个大字映入众人眼帘。
这名字他们之前商议过,那天萍萍在柳湛身后走来走去:“你没有姓我也没姓,只能取名里的……唉,刚好我们都有三点水,不如就叫三水汤饼?”
柳湛扭头侧身,反问:“我没有姓?”
“我不记得有。”萍萍搓手,记忆里对他不是喊“官人”就是唤“阿湛”,“也许有,我忘了……”
柳湛噙笑:“我没有。”
萍萍又搓了下手,那她记的是对的。
“你也没有姓吗?”柳湛微微回身,目光移向桌上账目,汤饼铺的荤臊子打算就在朱方巷采买,那巷名也有一个方字。
“没有啊。”萍萍不假思索接话,“我记得和官人您说过,以前你还鼓励我……”
“就叫三水汤饼吧。”柳湛打断她,终止了这场谈天。
……
这会,他们揭完牌,柳湛又点了一挂鞭炮。
“恭喜恭喜!”街坊邻里都来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