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訚居高临下地睥睨,捻着佛珠,风轻云淡,“朕改日再来看你。”
他扔下这句话,踅身走人,来到殿门,寒风恰巧掀起金丝玄袍的衣袖,露出内绣的鹤纹。
萧庭訚一走,几名宫女垂首而入,在殿内伺候。
沈微渔明白应是萧庭訚吩咐,任由她们在一旁伺候自己。到了深夜就寝,沈微渔发现她们都没有退出殿内,反而垂手立在一旁。
殿内的鎏金香炉换了四合香,瓶花插入几枝茶花,寒风侵肌,沈微渔半靠在床榻,指间冰冷。
“沈姑娘,奴婢等人奉陛下口谕,贴身伺候。”发出此话的宫女,身形如玉。
沈微渔垂眸:“我就寝歇下,你们也要在殿内伺候吗?”
“奴婢们会谨遵圣旨。”
沈微渔一听此言,心知劝不了她们离去,躺下歇息。
半夜,沈微渔面容浮现薄汗,睁开双目,发现宫女们围在床前,为她擦汗,又不知何时煎好汤药,轻轻一舀,喂她喝药。
几日下来,沈微渔但凡醒来,都会看到殿内的宫女衣寸步不离地在殿内守着她。
若是往日,沈微渔全然不在乎,但归月前几日悄悄送来书信,说是荷包掉落一事。
她立马明白那人周身气度不凡,又有血腥味,想必是专门查此案,而背后的人,有可能是萧庭訚。
沈微渔想清楚后,让归月按兵不动,怕她牵连其中。
但沈微渔又担心归月会擅作主张,想书信一封,送出宫外,命另外一人去看管归月。
但宫女一直贴身伺候,沈微渔找不到书写信件的机会,只能期盼归月没有擅自做主。
沈微渔忧心忡忡。
归月却如她预想的那般,对沈奍下手。既然他在查自己,为了不连累小姐,将此人弄伤,岂不是万事大吉。
尤其是她查到沈奍有个未婚妻后。
此刻,归月在客栈的厢房,做足万全准备,透过窗棂的缝隙,一眼看到骑马而来的沈奍。
归月拿出弓箭,对准他的胸口,眼眸一冷。
骑马而来的沈奍,察觉暗处有一道审视的目光,抬起眼皮,正巧一支箭如白虹贯日,以雷霆万钧之势,射入他的胸口。
沈奍当即勒紧缰绳,翻身下马,却在片刻间,几支箭“咻咻!”射中他的肩膀。
“啊!来人!”
“救命!”
……
坊间乱作一团,归月躲在窗棂外,见他半跪下马,捂着肩膀箭伤,抬起眼眸,凶狠如野兽。
归月立马避开视线。
但沈奍是何人,一眼就看出这双眼睛的主人,青色直眉,美目媔只,是个年轻女人,而且有点熟悉。
归月不知情,她将弓箭藏于房梁之上,趁着外头喧嚣,悄然走出,来到另一间厢房。
少顷,归月在厢房裁剪衣裳,有人踹门而入。
归月打翻了花棚,起身见到满脸横肉的几名官差来问话。
她将一早的说辞,尽数说出,然后害怕地攥紧衣服,看他们翻箱倒柜,四处勘察。
终于,官差检查完毕,几人面面相觑,去了另一间厢房。
归月松了一口气,缓缓来到门前,听着外头的动静,透过缝隙,见到官差押送了几名男子,其中还有几名女子。
她心下一惊,来到铜盆,望着面容的左边红斑,松了口气,转而露出几分愉悦的笑容。
不信他受伤,还能继续查下去。
沈奍当街遇刺的消息,传到萧庭訚耳边时,余霞成绮,淅淅沥沥的小雨坠落庭院。他在殿内兀自一人下棋。
沈微渔则是坐在书案抄写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