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回苗疆,以后也休要出现在她面前。”萧庭訚眼神晦暗,面无表情。
十三垂首,想到来的缘由,赶忙从衣袖里翻出公文,呈给萧庭訚,“陛下,京城传来密报边关敌寇来袭,镇北大将军战死沙场,军队里粮草紧缺,需要陛下回京坐镇。”
萧庭訚闻言,周身气势陡然一冷。
另一间厢房,应柔两人盘踞在榻上,互不理对方。
“都怪你多言,害得我们被陛下责罚。”应柔眼前浮现当日陛下觐见他们。
她们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口,可萧庭訚在知道应白说了那句出格的话后,面无表情地吩咐她们抄写佛经,足足三日。
两个孩童出身名门望族,家教严苛,当日萧庭訚挑选两人来,也是在想沈微渔那么喜欢照顾英王的孩子,那就吩咐几个讨喜的孩童到她跟前,讨她欢喜。
可惜他们愚钝,说了不该说的话。
萧庭訚铁石心肠,无用之人,留在此处,也是碍眼,故而在姐弟俩说话间,已经命人送她们回去。
两姐弟还不知过几日被送回京城,还在相互拌嘴。
隔日,沈微渔早早出门,许是做了一夜关于萧庭訚的梦,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来到绣坊瞧了几眼,便去铺子,然而来到街巷,惊觉前几日所见的几家同行关门,像是遭遇何事。
沈微渔蹙眉,来到临街的茶馆要了一壶沏好的浓茶,问端茶递水的店小二,“前几日这几家铺子不都是开得好好吗?为何今日全都关门不见客。”
店小二长得眉清目秀,闻言露出笑容,将浓茶递到她跟前。
“不瞒姑娘,这几家店铺掌柜都去京城了。”
“京城?”沈微渔心神一晃,不知为何想起前几日的凤梨酥。
“听说那几家店铺都是被人买下来。”
原来是买下来,沈微渔眉头舒展,心想自己太多心,于是将此事搁置在一旁,小呷几口浓茶,便去明月铺子。
明月铺子的掌柜见到沈微渔笑道:“宁当家。”
她请来的掌柜名叫福三,曾在州府手底下的一家铺子当掌柜,奈何性子清高,不愿走旁门左道,被人挤走掌柜的位置。恰好沈微渔通过张婶子知道福三,便邀约过来当掌柜。
本朝风气开放,女子做生意,比比皆是。
但也有迂腐之人,瞧不上女子抛头露面行商。可福三没有因她是女子而轻视她,反而一直恭恭敬敬地喊她为“宁当家。”
沈微渔来的时候,福三正在整理近日绣好的绢花等样式。
她随意瞥了一眼账簿,发觉又有几家定下绣花样式,可这名字有点眼熟。
沈微渔细细端详一遍,蹙眉地指着其中一家道:“城内的蒋家不是州府家吗?”
福三闻言,从琳琅满目的货架探头,不解地道:“对。”
“辛家是城内有名的富商,家中有人在朝堂当官;赵家曾经是世家门阀,虽曾落魄,却也好歹是一方世家,还有许家……”说到后面,沈微渔不禁露齿一笑。
“这些名门望族,什么稀世珍宝,绣花样式,哪个不是没见过,可这些人却愿意让新开的绣坊去接这生意。”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沈微渔万万不信。
沈微渔此言一出,福三躲闪目光,不经意地道:“也许是我们绣娘手艺精湛。”
“我们的绣坊的名气还不至于让这些官家或名门望族都一一找上门来。”沈微渔眉头蹙起,攥紧锦帕。
“这几日若是还有人来找你,去问清楚……算了。”沈微渔猛然想起,若是对方存了心思,哪里能问清楚。
至于背后的人,沈微渔有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能让世家,官府都来找她做生意,不外乎是背后的人,权势滔天。
天底下权势滔天的人,不外乎只有那个人。
若真是他,为何不抓她回去。
沈微渔心中思绪纷纷,回到马车,掀起布帘,凝望喧哗的衢街,耳边却有蚊虫嗡嗡乱叫。
萧庭訚真的来到安康城,试试便知。
沈微渔命车夫一路往马车外行驶,来到一处破庙,吩咐车夫先回城内,两个时辰来接她,说罢给他一锭银子。
车夫一见银子,自是什么都依沈微渔,立马离开此地,两个时辰后再来。
沈微渔见他离去,潇洒地走进破庙内。
破庙的窗棂四边敞开,残缺几个角,蜘蛛丝布满牌匾还有泥土佛像,罗纱破旧摇曳在房梁,沈微渔走进来,还听到几声鼠类的“嘎吱”声。
她攥紧手中衣袖,环顾四周后,从衣袖里翻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起罗纱,之后再躲到破庙的西南角门,正好泥土佛像能挡住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