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和清大师前几日圆寂,与萧庭訚所见的是明清大师。
在见到锐眼如刀的萧庭訚,明清大师邀约一同下棋。
萧庭訚擅长下棋,与之博弈全占上风,明清大师每每都会输,却依旧只跟萧庭訚下棋。
直到七日后,明清大师才缓缓开口道:“老衲与陛下下棋已有半月。”
“正所谓棋如心,心如棋,一花一树,各有所命,陛下明明心思不在棋局,偏偏每次都会满盘皆赢。”
“大师有何深意?”萧庭訚开门见山地捻着白棋,落下一步,缓缓开口。
“陛下乃天子,万人敬仰,只因一女子欺骗,心乱如麻,老衲想问,陛下是赢她的心,还是想将心输给她。”
此言一出,萧庭訚不再下棋,冷冷地掀起眉眼,“大师多言了。”
且说她已经不止认识,朕对她也不过是不甘心而已,何来输赢。“萧庭訚的窄口云锦袖袍被狂风卷起,眼帘低垂,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老衲失言,陛下切勿当真。”清明大师淡笑道得。
萧庭訚却不再来见清明大师。
一个月后,太后病逝的消息传到他耳边。
萧庭訚攥紧竹雕云龙管貂毫笔,眉眼冷淡,睥睨一眼窗边的青枝绿叶,眼前浮现初他那日被送到到太后膝下。
太后眼底遮不住厌弃,却又不得不露出笑容。
现下物是人非,他面无表情地下达圣旨,一切照旧,无需从简。
太后病逝,萧庭訚用守孝三年为由堵住一直上奏给他纳妃子的臣子。
几日后,萧庭訚从闇室出来,身上残留的檀香味还未消退。
十三却隔着翠屏下跪道:“陛下,卑职有要事相告。”
萧庭訚面无表情地睥睨翠屏那道人影。自从沈微渔走后,他愈发不喜露出神态。
可当十三说出朝生密谋沈姑娘假孕,沈姑娘有可能还活着时,终于忍不住踹开翠屏。
轰隆隆的声响,惊得十三脊背更弯下去。
“启禀陛下,卑职说得绝无虚言。”可头顶那道凌厉的目光一直未曾褪去,像一把随时可以斩下来的铡刀,十三后背都发凉。
“她人呢?”萧庭訚冰冷地道。
十三早有准备地道:“朝生已经被卑职关进大牢。”顿了顿,又接着道:“既然有沈姑娘的下落,陛下要不要吩咐我们去彻查沈姑娘的下落,将沈姑娘带回来。”
沈姑娘好端端不在宫里待着,非要离开,还搞出假孕,也不知这次被陛下抓回宫中,会遭受什么代价。
十三不忍心地猜想。
萧庭訚却迟迟没有
发出任何一句话。
只因在听到沈微渔没死后,萧庭訚迸发出惊喜还有愤怒。她竟敢欺骗自己,这次抓回来,绝对不会放过她。
但这次他耳边响起清明大师的那些话。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那些话的意思,心神震动,不敢置信地在想,朕竟这么在乎沈微渔,哪怕这次她逃走假孕骗自己,但也仅仅是想抓回来,却并没有想杀了她的想法。
甚至一旦冒出这个念头,恐惧不安便会占据上风。
萧庭訚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一直被欺骗的愤怒不知何时变成了嫉恨。不是因沈微渔一而再三欺骗自己,而是嫉恨她心中有人,才会想离开自己。
他竟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笑,太可笑了。
萧庭訚几乎都想要冷笑出声,可在回想的间隙,一个问题涌入他的心底。
他可是天子,哪怕爱慕上沈微渔,也要当棋局的赢家。
可赢了又如何,她还是会逃跑,一如之前的几次。
狂风暴雨不知何时敲打窗棂,摆着青玉案几上的宣纸哗啦啦飞到萧庭訚的跟前。
直到落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