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竹却没坐。
大家也不是初次相识了,她行过礼,便和越群山开门见山,道:“侯爷,我今日登门,想说的是您昨日为我家孩子挑选射箭师傅一事。”
越群山点头:“人是我选的,不过其实你们不必这般着急谢我,你家孩子也算是有射箭天赋之人,此事不过举手之劳……”
谢?
沈若竹迟疑了一下,当即明白,这越群山,还以为她今日是特地来感谢他的?
只听她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越群山的话,道:“侯爷,我想说的是,我们家云渺,并不需要侯爷为她请的这位射箭师傅。”
“……”
这回终于轮到越群山迟疑了。
他顿了顿:“不需要?”
“这是何意?”
沈若竹便道:“侯爷,我们家中已经在镖局为云渺寻了一个习武师傅,那师傅便很好,已经教了云渺大半年了,我们家暂时没有想要为她更换师傅的打算。”
“那镖局的师傅会教射箭吗?能够做到百步穿杨,三箭齐中么?”越群山问。
“……”
做不到。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一定要接受他们给予的东西。
“侯爷。”沈若竹一字一顿道,“云渺的学习,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侯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当真不需要侯爷的相助。”
“那你的意思是,日后她都不学射箭了?”
“?”
他还不明白么?这不仅仅是射箭的问题。
沈若竹正想开口,越群山便又道:“还是你觉得,就因为我们之间有些过往的尴尬,你就要耽误掉你家孩子的将来?”
她不接受他的好意,如何就是要耽误女儿的将来了?
沈若竹越听越群山说话,越觉得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其妙。
她想强硬地结束掉这场对话,不愿意同越群山有更多的交集。
可是不想,越群山此番的态度,会比她还要强硬。
他站起来,和沈若竹无比认真道:“你家孩子很有射箭的天赋,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么?”
“我在军中待了数十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你家孩子绝对是射箭天赋极佳的那一批,大抵万人之中才能挑出一个。”
“她今年才十二岁,我听楼西讲,她如今已经会双箭齐发,双箭俱中了。她之前一直都是跟着你那前夫学习的射箭吧?直至后来到了京城,这才有了规范的学习,那也就是说,她其实认真学习射箭的时间才两年。这般的天赋,假以时日,若是好好栽培下去,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我朝有娘子军,武举的许多官职上,也并未限制非得男子不可,你家女儿若是在箭术一道上好好栽培下去,未必不会成为新的神射手。”
“…………”
沈若竹说不上来话了。
越群山今日但凡是拿别的东西来逼她接受她的好意,她都会眼睛眨也不眨地一下子拒绝。
可是他拿祁云渺的将来说事。
事到如今,女儿便是沈若竹唯一的软肋。
她回头去看从始至终都站在自己身侧的祁云渺。
祁云渺也惊讶,越群山居然会这么……夸自己?
他适才那番话,是在夸她吧?
是在夸她吧?
他说她是射箭的天才。
他说她是箭术上万里挑一的天才!
若是别人夸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