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那道伤疤,估摸着就是在回来的路上被树枝划伤的。”
“回府之后世子差奴去了安和堂,自己便径直回了熏风院。”
“想来是怕夫人担忧。”
听罢苍筤所言,珈宁沉默许久方才低声道:“世子确实是个好人,县里大雨,原是与他这个都察院中人无关的事情。”
“而且是一个很厉害的好人。”
不是只会读书的探花郎。
而是愿意护着普通百姓的、话本上经常写的——
好官。
珈宁想不出什么颇具文采的赞美之词,她只是很单纯地觉得,她的世子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
一个事发之时有担当,事了之后不抢功的好官。
复又想着苍筤说的那句怕她担心,摆摆手道:“世子回熏风院不过是因为他已累极,总不能在安和堂中歇息。”
只见她冷下脸来,端出几分世子夫人的架势:“莫要无端揣测主子。”
言罢,便转身往内室走去。
戚闻渊已经睡下了。
珈宁听着他比平日要粗重些的呼吸声,瞧着他虽饮过水、却仍旧有些干裂的嘴唇。无声叹道:
“都说好人有好报,你怎么还是受伤了呢”
她鬼使神差地去寻了一张干净的手帕,又去沾了些茶水。
接着便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用湿润的绢帕点了点戚闻渊干裂的唇。
手上的镯子不小心擦过戚闻渊的下颚。
呼出的热气亦是往戚闻渊面上扑去。
戚闻渊忽然睁开眼睛。
点漆黑眸映着珈宁的桃花面。
珈宁先是一愣,复又猛地将手中的手帕扔了出去,恰好挂在床榻边的屏风顶上。
她红着脸,着急忙慌道:“我刚看世子……世子……对,我刚看有只虫子扑到世子脸上了,正想帮世子扑虫子呢。”
她装出一副当真在寻虫子的模样,一会儿看看屏风,一会儿看看地面,一会儿看看床边的矮几。
就是不敢看戚闻渊。
她脸上烧得厉害,即使不用铜镜,也知晓自己定是双颊一片绯红:
“世子不是会观天象吗,不若算算那只虫飞去哪了。”
“是苍筤告诉夫人的”戚闻渊坐起身来。
珈宁仍旧不敢看他,咬紧下唇嗫嚅道:“我胡乱说的。”
戚闻渊并未听清:“嗯?”
回答他的是屋外的蝉鸣声。
他抿了抿唇上的水润,醇厚回甘,是珈宁往日里爱喝的雀舌茶。
过了许久,方听得珈宁低声道:“没什么。”
言罢,珈宁一把抓起挂在屏风上的绢帕,扔下一句“世子好生休息,我出去瞧瞧”,便快步跑出了内室。
徒留戚闻渊一人斜倚在床榻上,左手悬在半空,神色晦暗不明。
第30章
庭院中的占风铎还在当啷当啷地响着。
珈宁攥紧手帕,躲在一株郁郁葱葱的树下,阳光穿过枝叶的罅隙,灼烫了她本就嫣红一片的双颊。
她方才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