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寄回来的信中,也只有一句话。
【哪怕要为师尊背负骂名。】
乌苍咧着的嘴角慢慢收了回去。
他捏着信,在窗边吹了半晌冷风,好久都没说话。最后他温了壶酒,温酒时将那纸信丢了进去,看着它被火舌吃掉了。
过去九百年了,快千年了。
那弟子羽化登仙了,唯一可能听过这整件事的顾不渡也身死道陨了。
乌苍回过头去,看向那些牌位。
越过顾不渡,他也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乌苍怅然起来。
他是佩服顾不渡的。
由衷的佩服。
打千年前,他就恨问天之法,但他知道自己对此毫无办法。
问天之法以天道为本,即使入魔为尊也难以触及。
无法触及,他便不去碰了。
他的师尊拉他下水,他便认了命,也拉了他人下水。
他麻木不仁地认命,到头来,还是他的弟子出言让他清醒,又放他离开。
他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心中对此的怨恨愤怒让他入魔。
他再也没有见过天道,问过天道。
顾不渡却从那高高的仙台上一跃而下,一剑劈开牢笼,一脚把规矩踩在脚下,以身入局,身死道陨。
她断了问天的血脉,不要这世上再有人被锁在问天的仙台上。
若天道无用,不如再也不问。
如今,这世上只有乌苍一个人懂得问天了。
乌苍望着顾不渡的牌位,惭愧将他淹没。
她是个英雄豪杰。
他是个懦夫鼠辈。
乌苍转身,大步朝着外面离开。
与钟隐月擦肩而过时,他扬手用力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反正你不用担心了!”他大声说,“千百年里,我不会再出手了!”
说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甩着袖子离开了。
钟隐月揉揉被拍的肩头,嘟嘟囔囔地骂了两声有病。
“咦,玉鸾长老?”
另一边很快又传来声音。
钟隐月转头一看,见两个忘生宗弟子端着一堆贡品,走到了他跟前来。
两个弟子向他躬身行礼,问道:“玉鸾长老怎么来了祠堂?”
“随便看看。”钟隐月说,“这祠堂修缮得还真是快啊,我瞧着都已经修好了。”
忘生宗弟子笑笑:“长老过奖了,这祠堂其实没费多少力气。”
“啊?”钟隐月讶异道,“可魔尊不是与两位宗主在此开战的吗?”
“是啊,但是此处确实没什么损坏。”弟子说,“我们来时也吓了一跳,那牌位的供台竟然完好无损。”
“是呀,照理说,魔尊一打起来,理应全然不顾周围的,牌位没了也是应该的。”
钟隐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