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倘若她不是一朵蕙心兰质的解语花,就要针锋相对地顶一顶嘴了:你不是熟读兵法、用兵如神吗?不也没整出大名堂么?
雪砚绝不拿这话伤丈夫的心——他的自尊被皇帝伤得够重了。她也毫不怀疑丈夫的才智和手段。她只认为,每个人的眼睛都有盲点。
雪砚倒杯水喝了几口,问道:“四哥,明日可有空?”
当然是有的。可他酒意醺然,故意要刁难妻子,“不知道,得看。”
她一顿,又拿出那种乖甜的小模样:“好吧,你敢不敢和我比试比试?若是输了,明日就陪我逛一逛园子去,如何?”
“哼,比什么?”他淡淡地问。她大眼眨巴几下,脸慢慢地凑到了他的面前。光是瞧这作怪的表情,他就想冷笑了。
雪砚不大好意思地一笑,挑个自己的强项说:“。。。。。。嘻嘻,就比明日谁更能睡懒觉吧!”
他的冷笑爽快地砸落了。“不敢。这个为夫甘拜下风。”
“那你陪我不陪?”
“没空。”
她脑袋一耷,很乖地放弃了争取,“哦,那好吧。我让李嬷嬷陪也一样的。”她太懂以柔克刚了,失落的可怜样让他的心里造孽死。
周魁轻哼一声,伸手一捞把妻子搁在了腿上。
她立刻伏到他宽厚的肩上,得逞地“嘻嘻”发了笑。
笑着笑着,两人都一言不发地静了下来。一动也不动,身体却在秘密地对答了。两张脸都红醺醺的。可是,一想到她病体刚愈,他熊熊腾起的火又熄了。
板着脸叹了一口浊气。
她也夫唱妇随地一叹。
他说:“就会卖乖讨巧,你叹个什么气?”
“觉得我四哥可怜呗。”
“可怜什么?”
“好歹也算娶了个美人,艳福没享到两次,倒被冠上一个‘禽兽’的骂名。哈哈。。。。。。”她没心没肺乐出声来,笑得眼里两团小月亮。
他哼哼恶笑两声。猛一站起,土匪似的把人往肩上一扛,甩着膀子蹓跶起来。像草原汉子摔跤一样大幅度地一颠一晃,直吓得她又叫又笑,“诶呀,饶了我吧!”
“没良心的臭丫头,还敢不敢对你男人耍嘴子。。。。。。”
“我还敢,不敢是小狗!”她一边造反,一边求饶,“诶呀,救命!”
屋里欢声四溢。
漫天寒星也仿佛笑盈盈的了。
次日是一个明晃晃的大晴天。
万里晴光普照,雪上袅着一层蓝烟。整座府邸美仑美奂。两口子早就用过了午饭。等到阳气最盛的午时,雪砚穿上了厚暖的大氅、皮靴,随丈夫逛府园子去了。。。。。。
昨夜躺在枕上时,两人已咬着耳朵交流了一番。
她认为,“鬼卫”几乎每天都要向皇宫报告,肯定有一个极易操作的简单方式。
没有风险,就在手边。
玩多少次也不易被人发现。
他哼一声说:你说的当然没错。你四哥这一年多来为这事儿扒了层皮。眼睛不放过空中每一只鸟,水里每一条鱼,墙边的每一只瓮,地上每一根竹子。
就连水井下面也派人暗探过了。
一切所能想到的,包括“地道”、“风筝”,“水漂”,“秘影”,“瓮听”,“烽火”,“信鸽”,“阴符”,“兽传”古往今来近二十种“间子”手段,全都一一排除了。
“嗨,四哥你的经验太足啦,把事儿想复杂了!”
秘密肯定就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雪砚固执地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