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夫人说要,周魁豁出命也要给。”他微一挑眉。
雪砚给他一拳头。
一不当心,隐晦的骚话又被她听懂了。“你少装老实人。你要是没有歪心思,郑统领一出宫就该把人截住,不准他去兴风作浪。还等他去发悬赏令?”
他含笑捏一捏她的腮帮子,一本正经地说:“休要臆测。四哥是真的脑子笨没想到这一层。有那样一个爹,我能聪明到哪儿去?”
雪砚立刻跟他“攀比”血脉:“我还有那样一个娘呢。”
他哧一声失了笑。经这活宝插科打诨,如一阵清风送爽,胸中躁郁之气一扫而空。他无奈似的瞅她一会,轻叹一声,把这家伙搂到怀里去了。。。。。。
二十五岁这年娶了一个妻,感觉实在好啊。
比他曾经以为的婚后生活,要美太多了。——周魁心想。
书房外,雨不大不小地嘀嗒着。湿风掠过,灯影婆娑。怀中的另一半柔美又芬芳,每一块肌骨都是花和雪。力道稍重一点,他都不忍心。
他和她相依着,放空自己望着凌晨的雨。什么也不说。这平淡的温馨中,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能给人勇气,给人慰藉。
短短地沉浸片刻,似乎就不怕经风历雨了。
此时的周魁完全没想到,他怀里娇若无骨的活宝,在一段时间后会不声不响地撸掉“自在会”的头领,她怀着身孕,几乎没怎么出过家门。仅仅坐在榻上绣一绣花就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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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二,雪砚见到了悬赏令。
她和丈夫一起去了西大街。
倒也不是主动要求去的。就是瞧四哥易容时,满眼的羡慕汪成了小河,几乎要化成哈喇子淌到地上。他一动不动瞅了她片刻,就自动地软化,顺手也给她易了容。
“就这一次,知道不?”
她立刻说:“知道。”
如花美眷,转眼鹤发鸡皮。雪砚成了一个干瘦的老婆婆,脸上窝窝瘪瘪。老得要缩进地里了。头上包一块蓝色方巾。
她瞧着镜子里吓一跳。
而他成了一个豁牙的老头儿,也是一脸菊花褶子。
“四哥,咱还能变回来的吧?”她寻求安慰似的问。
“抱歉,不能了。”
明知他在说反话,也让她莫名地惊悚。
在幻术界,仅易容术就有五花八门不少流派。先前假祖母那种玩的是血腥邪恶风。四哥这种,是至简离奇风。仅靠泥巴和影子就能大变活人。
贺师父有独家的法门,可从大地中汲取力量。道法自然,变化无穷。他亲口说过,若九天之下有人能破他的术,他就绕着京城学狗爬。
周魁对自己拜的师父有绝对信心。
施了术,两人就一起出街去了。他找来一辆破旧板车,用一头老驴子拉着走。一路上车轮吱吱呀呀,随时像要散架。
就这样,载着自己的老太婆去赶集。
雪砚坐在车上,新鲜得心里直痒痒。
隔一会儿就唏嘘一声,跟他儿戏儿戏:“老头子啊,你累不累哦?”
他用苍老的声音揶揄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说话还这么嗲。你臊不臊……”雪砚的老褶子像秋菊一样绽开,“当初成亲那会儿,还说八十岁也拿我当宝咧。”
“老得昏了头了,我何时这样肉麻……行吧,当宝归当宝,别老挂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