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半睐着眸,好整以暇打量她,沉沉威严倾泻而出,俊美凌厉的面容上仿佛凝着层寒霜。
徐妙宜心跳倏然漏了一拍,下意识移开视线,轻咬朱唇。
陆慎之为什么突然反问一句?他是不是发现了那张字条的秘密?
若发现了的话,以他的占有欲,多半要做出一些伤害裴言的举动,她必须坚决否认,赶紧把裴言送走。
徐妙宜掐了掐掌心,温柔开口:“五郎,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我和阿姐,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卫栩收回目光,淡然道:“听知微说,你最近在帮着军医收治伤兵。”
原是如此,徐妙宜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回去。
她对镜梳发,绾了个高髻,望着郎君在铜镜中的身影,“伤兵太多了,郎中们忙不过来,我和阿姐便去帮忙搭把手,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去了。”
说着,她佩上嵌宝金雀花钿和鎏金花卉鸾鸟钗。
身后却迟迟没有回应,她悄然打量,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居然就这样逃过他的盘问?她暗自庆幸,迅速离开主屋,吩咐侍女准备好早膳,等郎君起来便送进去,并说自己去探望顾长宁,若有事就来寻她。
到了顾长宁的院子,她遣走知微,牵着表姐进到内室,压低声音询问:“阿姐,上次那件事办好了吗?”
“办好了。”顾长宁垂眸,掠过一丝紧张,“对了窈窈,裴郎中说他腿伤得厉害,想早点儿回凉州,我打算拨两个护卫送他回去,你能和那百夫长说下吗?”
“好。”徐妙宜应下。
眼下还不清楚陆慎之是否知情,裴言主动离开紫云郡,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她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顾长宁问:“他打算一直把你关在这里吗?你能不能出府陪我采买一些东西?”
“阿姐要买什么,我让知微陪你去。”徐妙宜道。
“不成,那侍女成日冷冰冰的,话也不多说,肯定挑不中我喜欢的。”顾长宁抱着她的手臂,“窈窈,听说后天就有庙会了,你陪我去。”
徐妙宜想了想,现在叛军已经夺回失地,外头重又恢复平静祥和,陆慎之应当放心让她出门。
“那好吧,待会儿我问问他。”
*
到了傍晚时分,卫栩才幽幽转醒,这几日前线战事吃紧,他几乎不眠不休,到了这张榻上,被她的气息萦绕着,才终于放松警惕入睡。
他起身下床洗漱,外头已经布置了晚饭,徐妙宜一直在等他。
“你饿不饿,怎么睡这么久?”小娘子柔声说道,“快来吃饭罢。”
两人虽同榻而眠许多次,但徐妙宜并不清楚他喜欢吃什么,只记得他不喜欢食甜,于是包了咸肉角黍。
卫栩咬了口,微怔:“你做的?”
北境流行在角黍里包蜜饯红豆,他一向不怎么吃这些,因她挟菜过来,才特意尝了下味道。
“是。”徐妙宜笑盈盈望着他,“好吃吗?”
郎君未置可否,将那些角黍和饭菜都吃完了。
她看出来他心情不算太好,等婢女撤去饭菜后,又将一条长命缕系在他手腕。
卫栩淡淡垂眸,打量那青赤黄白黑五色丝线编织成的彩绳,目光却落在了那莹白素手上。
“端阳节要佩戴长命缕,可以驱瘟去邪。”小娘子解释,又问他,“你今夜留在这里吗?”
卫栩轻挑眉梢,反问:“希望我留下吗?”
徐妙宜一怔,以为他会顺水推舟同意,却没想他居然会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思索片刻,她答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