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秦顾就感到气氛有些古怪。
本该迫不及待迎接他的生灵们没有出现,一只大松鼠蹦到了秦顾身上,瑟瑟发抖着将自己兜进秦顾怀中,“嘤嘤”不止。
秦顾好不容易把大尾巴从脸上挪开,一抬眸,便看到了它们恐惧的根源。
清白月色里,只见陆弥攥着梅惊池的手腕,将他摁在了院中的桂树下。
二人凑得很近,近到衣袍纠缠,黑衣将梅惊池脚踝上的铃铛都遮挡住,只能听到铃响。
隔得很远,看不清梅惊池的表情,只听他道:“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陆弥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你想让我看着你去送死?”
——什么?
说者无意,秦顾却是一惊,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二人修为何其高,立刻便从争论中抽离,同时看了过来。
梅惊池提膝,轻轻踢了踢陆弥:“你把小眷之吓到了。”
“。。。”陆弥便松开手,不等秦顾发问就转移话题,“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个。”
他指向桌上一封浊紫信件,正在乳白石桌上折射出水晶般的光。
秦顾眼皮一跳,距离石桌还有一段距离,魔息已迫不及待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源源不断向他逼近。
肆无忌惮,在五大世家之一的浊云谷内耀武扬威。
能达到这种浓郁程度,放眼整个魔界,也就只有一个人。
但季允的信不是写给他的,也实在算不上信,而该称为挑衅书。
“梅师叔亲启:
师兄安好。
魔眼睁开之时,浊云谷自将覆灭。
我不愿与浊云谷兵戎相见,给师叔三天时间撤离。
抱歉,师叔收到信的时候,恐怕只剩一天了,望师叔审慎掂量,静候。”
多么张狂的遣词,亲昵地称呼着世家掌门为“师叔”,又毫不客气地下了最后通牒。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断尾求生才是上策。
——逃跑吧。
而那一句凌驾于信本身内容之上的“师兄安好”所描摹出的,一个因侵略胜券在握而漫不经心、只关心心悦之人的年轻帝王,几乎已浮现在秦顾眼前。
师兄安好,比覆灭整个浊云谷,更加重要。
秦顾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这四个字刺眼到无法直视。
陆弥冷哼一声:“猖狂的小子。”
是啊,猖狂,目空一切。
又有谁能想到五大世家之一的浊云谷,倾覆不过一个昼夜?
即便如今已捉出宋野这个叛徒,算是解了内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