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在次年春闱高中,已经参加了期考,靠着滕洪辉打点外派任知县了。
只滕家虽走了,在山南却留下了不少旧部,滕明喻此次写信过来,就是告知滕洪辉特意派人暗中照料他家的事情。
有人看顾着,哪怕江家想要起事也不成,更何况,闹出如此丑闻,江家早已大不如前。
至于江端玉,徐辞言上次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被前来寻仇的亲眷们打断了剩下还能用的两条腿,据说死前他已经被江家放弃,根本没人前来照顾,是生生痛死的。
死了就好,徐辞言放下信纸,神色淡淡。
小院蝉鸣阵阵,树荫阴凉,徐辞言收好包裹,到白家拜别夫子,与陈钰几人一起,踏上了前往省城的道路。
今年的乡试定在八月初六,眼下不过六月,距离考试倒是还早,但客栈需要抢定,一般来说,到了七月中旬,就都人满为患了。
祁县此去参加乡试的秀才都是素来成绩优异的,靠着学里奖励等等,都攒下了一笔身家,且有当地豪富送上银钱供其备考,因此,几人都没有省这点,早早就出发了。
一路疾行,到了七月初,几人就到了省城,三年过去,这座城池显得更加繁华。
“怎么这么多人!”
到了贡院附近,陈钰一惊,最临近贡院的几家客栈费用高得让人咋舌,就这样,也都被人早早订上了。
“这么看来,怕是难以找到合适的客栈了,”徐辞言摇摇头,“我们人多,倒不如租住个院子来得合适。”
“也是。”左右看看行色匆匆的各地学子,几人都有些紧张,花了大价钱在贡院不远处租贷了一个小院。
多亏他们来得早,若是再晚些,哪怕是有钱,也只能住到离贡院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去了。
一进院里,几人都没有再出去,只差了人送些饭食,一心闭门苦学。等到八月初六寅正时分,一行人就爬了起来。
天色漆黑,贡院附近已经热闹一片了。
徐辞言仔细检查自己的考篮,笔墨砚台,轻薄吸汗的衣服,司三娘子特意备好的各色药粉……种种物件都齐全以后,才前往贡院。
自安乾三年的乡试案后,启帝对乡试考官的人选抓得越发紧。
之前一贯是京闱主考官由京府官上请钦命,外乡试考官则由各布政司自行聘请。而这几年无论何地,乡试的主考官都由启帝一人密令,考前一律赐宴皆免,至考后方赏。
直到今日开考,徐辞言才得见这位山南乡试主考官许大人。
一身锦袍,长鬓飘飘,沉着脸站在那的时候,整个贡院的考生都不敢言语。
这位许大人是个严肃的性子,有他盯着,一系列流程都走得飞快,卯正内院大门准时打开,徐辞言一路目不斜视,被官差领到了自己的号房里。
他仔细打量了这间号房,心下一松。
不得不说乡试的贡院号房要比松阳府的好很多,砖瓦都是被重新捡过的,桌面不会出现凹凸不平之类的状况,蛇鼠什么的更是没影。
除了有些灰,其他都很不错。
只能说越往上考,待遇就越好。
徐辞言取出碎布仔细地擦干净桌子,又把驱虫的药粉围成圈撒在地上,等一切准备就绪,他才小心翼翼地取出笔墨摆好。
考袋已经发了下来,油皮纸袋里面就是足够分量的答卷,乡试不发稿纸,但给了百来张答卷,只要最后能交出来,考官并不管考生们用了几张纸。
是以,参加乡试的秀才们大多早早留好足够的答卷,剩下的便可以用来打草稿。
鼓声未响,徐辞言不敢提前翻开考袋,交叉着手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
每一排号房外面,都有利目如鹰的官差盯着考生,若是被他们发现有不对劲的行为,当场就会被拉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远远传来锣鼓敲响的声音,徐辞言精神一震,拆开考袋准备做答。
第一场考经义题,四书义三道,五经义各四道,题目是一同公布出来的,题板到徐辞言面前时,他不敢松懈,飞快地抄写到纸上,又仔细核对无误才算放心。
为了防止考生以动作和考官勾搭,乡试答题的时候,坐姿是有严苛的要求的,不得左顾右盼,不得姿势怪异,必须正身端坐,神情肃然。
徐辞言不由得庆幸他这些年来没有松懈锻体,平日里行文的时候也很是注重坐姿,不然到了考场上面还要分心关注仪态。
他仔细看了四书三题一遍,不由得苦笑一声。
三道考题,全是截搭题。
好在考官还算是没有下死手,徐辞言仔细研究了片刻,这三道题都不是无情搭,以他的水平,很容易就能判断出题目的出处。
心底大致有了点底,徐辞言小心地取出一张全新的答卷,开始琢磨着做题。
白巍平日里考他文章的时候,很注重答题的速度,常常以手扇风让香燃得更快些来逼迫徐辞言快速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