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出岫脑子里想到了好多事情,她要一点一点地试,一点一点地磨,并且丝毫不觉得疲累。
“我,”小姑娘有些哽咽与不好意思地开口,“哥哥,这些日子我可能要住到庄子上去了。”
“我想看看,要多少药液才能治好一个人,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能一起用。”
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几日不归家,日日里不是住在庄子里捣蒜就是跑到大牢里来,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徐家名声扫地,徐辞言在官场上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徐辞言明白这些,却只是温柔笑笑,“没关系的,娘那边我帮你说。”
“只一点,”徐辞言板起脸来,“出岫要注意保重自身。”
他看了眼殷微尘,狐狸一样笑笑,“微尘,封锁消息这事,就靠你了。”
徐出岫也有学有样地瞪大眼睛,无声胜有声。
殷微尘:“…………”
黑暗压抑的大牢里,他竟然有些抹额头想笑,“放心吧。”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喉官衙的犯人不能放出去,徐出岫就一天天地往里面跑。
在冯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殷微尘早将诏狱牢牢捏在手里,是以,这么多日下来,徐出岫的消息没走漏半分。
五月十五,几个死囚的伤势好转不少,已经开始日渐结痂,徐出岫心底大松,难得地早早回府准备。
后日五月十七休沐,东阁大学士、工部尚书杨敬城设宴,夫人薛氏在后宅招待女眷,而杨敬城与其子宴请男宾。
林西柳心知肚明,这次若是没问题,徐家和杨家的婚事就算定了,后面便是三书六礼,择吉日成亲。
一大早,杨家外头街巷里就人头攒动,薛夫人此次设宴是以赏花的名义,是以,后院里群花绽放,次第相间,鲜艳美丽。
林西柳已经很能应付这种场面了,杨敬城身为内阁阁老,杨家往来的自然也是朝廷重官之家。
这么多夫人里面,她的出身算不得高贵,但诰命夫人的身份,又衬得人高贵几分。
“林宜人来了。”薛夫人远远见着被嬷嬷引过来的林西柳一行人,笑意连连,向众人笑语引荐。
都是后宅里的人精,众夫人心底一转,也都笑语相迎起来。
这林宜人虽出身贫寒,可耐不住人家儿子有出息啊。诰封那事一出来,谁不知道那徐辞言简在帝心,保不住过几年,林西柳的诰命又跃一大截呢。
更何况,她们心底都有数,杨家今日设宴,看似是宴请众人,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显然是奔着徐家来的。
笑闹片刻,薛夫人朝徐出岫一看,笑着指指远处的小园,“出岫当真是人如其名,这般灵秀的女儿,京中可
不多见。”
“我这满院子的花啊草啊,就得和她们这样的小姑娘相配。”
徐出岫闻弦知雅意,脆生生地一笑,便起身朝几位夫人告辞,抬脚往院子里走。
林西柳对上薛夫人的视线,心有灵犀,相约着到湖中厅内细谈去了。
而前院里,徐辞言郑重神色拜见杨敬城,“杨大人安好。”
杨敬城打量他两眼,胜不骄败不馁,仕途遭受这般巨变,却也无焦躁之意,是个坐的住的人。
再一想夫人那暗示女儿的心意,杨敬城越发满意,把儿子撵去招呼客人,自己摆了棋盘邀徐辞言下棋。
杨嘉则暗暗地瞪了徐辞言一眼,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徐辞言看在眼里,不免有几分好笑。杨嘉则眼下还比出岫大不了几岁,正在备考下科的乡试,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
只是“年少”,就难免有几分孩童气,再一想自己今日是来干嘛的,徐辞言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了。
“无咎,坐罢。”杨敬城率先拿了枚白子,落在正中,“伤势怎么样了?”
“多谢大人关心,眼下已经大好了,”徐辞言拾棋与他对弈起来,只不过走了几步,就忍不住笑,“杨大人这棋艺,当真是洒脱不羁。”
直来直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下五子棋呢。
杨敬城睨他,“别人和本官下棋都是步步小心恨不得连让十子,你倒是敢下。”
徐辞言轻笑,“‘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通,一味谦恭’,与求胜的上官下棋,自然是要求输,但杨大人又何尝是那般人呢。”
杨敬城忍不住笑了声,“你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