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攥紧了方向盘,她不明白那个灰瞳男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她听到徐长嬴不满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能确定那个人是故意接近夏青的?万一他就是不小心撞上的呢?”
听着徐长嬴无赖的话语,肖居然有些想笑,他看着两个孩子道:“我们在监控中看到他的确是有预期在闸口前撞上你们,还与夏青对视了几秒钟。”
“闸口,”徐长嬴的记忆力非常好,他突然想到了那句用中文说的抱歉,他皱起眉头看向夏青,小声道:“原来就是那个说中国话的人吗?”
夏青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徐长嬴想了想,有些无所谓道:“那也和你没关系,要不是我非要拉着你出门去秋叶原,我们还碰不上这些倒霉事呢。”
夏青低声道:“所有的事都和你没关系,是我拖累你。”
听着两个小孩叽叽咕咕说小话,肖有些无奈,但开着车的劳拉却突然开口道:“徐长嬴,你为什么想去秋叶原?”
“不是吧,”后排的徐长嬴闻声抬起头,一脸无语道:“长官,这种事也要交代吗——当然是想去买任天堂,您能理解我们ACG爱好者的信念吗?”
“不,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劳拉神情严肃,看了一眼后视镜,“你住在台场区,为什么在昨天一定会选择去秋叶原?晴空塔、银座、涉谷应该也很有吸引力。”
“为什么——”徐长嬴低头思索了一下,歪了歪脑袋:“因为昨天是比赛的前一天,集训在上午就结束了,最近又是电气街街祭,酒店里都有宣传册,所以我们才会想要在离开之前去一趟。”
“你是说台场区的酒店里有秋叶原的宣传册吗?”经验丰富的AGB专员都意识到了怪异之处,肖立刻扭过头看向两个面色平常的中学生。
徐长嬴看着他,不以为然道:“对啊,每一个房间都有,而且不只是我,我的两个朋友也都想去秋叶原。”
徐长嬴只认为这是不信任自己的审问,但他并不知道他的一番话让四个AGB专员的心如坠冰窖,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瞬间蔓延在他们的身体里。
——他们不敢想象和深思,看似寻常的一切到底有多少是在那个男人的算计之中,这简直就像一张在黑暗中织成的网,猎物在坠入之时永远不知道这张网是在何时、在何处开始布局的。
“昨天夏青确实没有和那个男人说话,”徐长嬴这时抬起头,又认真辩驳道,“我没有作假,那个人也撞到了我,我就听见他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还是中文说的,所以我听得很清楚。”
肖回过神,对着他安抚性地点了点头,“好的,我明白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们的安危,之后再说。”
看着徐长嬴倔强的眼神,肖又将手中的照片递给这个过于聪慧的孩子,“你看,是这个男人吧,我们只是例行询问,如果夏青确实被盯上了,我们就更应该保护他。”
徐长嬴接过那张照片,与夏青挨在一起仔细看了起来,那上面是四五张经过放大和锐化处理的监控视频截图,确实能清楚看到一个穿着夹克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穿过人群故意接触两人,最后转身离开。
看着两个小孩终于安静了些,肖就转过身,与劳拉对视一眼,他们也是第一次接手与青少年相关的重大案件,不由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是我父亲的好友,也是股东,我两年前是在英国最后一次见他,”肖听见对自己充满戒备的夏青此时却悄声对着徐长嬴耐心解释着,他在心里简直哭笑不得——将十来岁的孩子拖下水,LEBEN和劳伦斯简直都疯了。
“哇这长得就不像好人,”徐长嬴毫不客气地吐槽着,“他是不是被追杀的时候看见咱们,故意过来撞你一下找存在感?扑街仔的动机是无法预测的。”
说着,徐长嬴又似乎真的在研究这人的面相,凑近照片端详起来。
“这一点我非常同意,”蓝牙耳机里的安柏认同道,仿佛不知道正在说话的小孩压根听不见自己。
劳拉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她正行驶在彩虹大桥上,因为台风和恐袭的影响,道路上的车辆骤减,她的车速开得很快,她看了一眼时间,正要对肖说再联系一下接应的线人,这时徐长嬴的声音却又突然响起了——声音更大,显然是问他们二人的:
“长官,你们AGB专员是全职吗?”
她瞥了一眼后视镜里若有所思的小孩,有些疑惑道:“当然。”
徐长嬴看着那照片里男人的面庞,抬起头,眨了眨眼,问道:
“那为什么这个刘易斯既可以当风投合伙人,又可以当AGB专员呢?”
几乎在一瞬间,不仅是劳拉,连另一辆车上的安柏二人的耳朵都嗡的一声响了。
一秒后,肖猛地回过头看向坐在后排的优性alpha,对方正握着beta的手,面容平静地看着自己,这个阅历丰富的alpha专员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颤抖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他是AGB专员?”
“我见他戴过橄榄叶的胸针,就像你的一样,不过那是金色的。”徐长嬴指着他的胸口,语气平淡。
一向冷静的劳拉的大脑此刻几乎一片空白,不对劲,不对劲——明明夏青的身份才是最独特的,为什么普通背景的徐长嬴会见过劳伦斯,她立刻反驳道:“不可能,你在哪里,又在什么时候见过他?”
坐在后排的夏青抬起脸,第一次在这个优性alpha的脸上看见冷漠的神情,他听见徐长嬴语气冰冷道:“2004年10月初,学校附近,他站在马路边突然向我搭话,戴着墨镜,笑着让我赶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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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墨镜的男人靠在门廊,炙热的日光洒在他的身上,使他与作为背景的马路好像一同虚化了起来。蓦地,墨镜男在阳光下朝前面招了招手,胸口的金色树叶胸针闪闪发光。
“快回家吧,小孩。”
徐长嬴双手拽着书包带子站在窗户后定定地望着他。
那男人露出有些无聊的表情,随后突然无厘头地笑了起来,接着徐长嬴听见他戏谑道:
“你的人生多出一个许愿机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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