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该见血的。
抛去那次蓄意让人刺伤不谈,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他见血了。
如果这人是温澄,他很乐意。她肩上留下了永久的伤疤,合该礼尚往来的。
打完一番架,才不过子时。
诏狱,灯火通明。
晏方亭换了一身墨色衫袍,于黑夜中行来,面上尤带着餍足。
“砰!”
“砰!砰——”
廊道深处的一间狱舍里,枷锁被撞击了无数次,可惜不遂人愿,依旧坚不可摧。
听见脚步声,杭湛抬起头,利剑一样的目光射去。
“阉贼!阉贼!你把我从益王手里救出,就是为了羞辱我?”他双手淋漓,满是血口,疼痛早已深入骨髓,几近麻木。但一见到晏方亭,浑身筋脉复苏,恨不得立刻冲出牢笼,像猛兽那样撕咬。
晏方亭往后撤了一步,仿佛在嫌弃牢狱的脏乱。
杭湛又被刺痛了,不断咆哮:“阉狗,不要脸!下作!”
只要闭上眼,就能立刻回想起温澄主动拥吻晏方亭的样子。
可恶至极!
还有什么比亲眼目睹心爱之人被迫讨好旁的男人更心如刀绞的事吗!
“羞辱吗?”晏方亭语态轻松,“我不觉得是羞辱,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羞辱你做什么,杭公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说罢,晏方亭抬了抬手。狱卒很快将牢门打开,另有几个厂卫往里间搬送矮桌、蒲团、酒菜等物。
“不管怎么说,也是认识一场。本督勉为其难为杭公子设下陋宴,届时就不亲自送杭公子出京了。”
“一个月后便是本督与温澄大婚之日,杭公子若愿意,本督可以寄一份喜糖给你,好让你沾沾喜气。”
杭湛呸一声啐在地上,旋即犹如发狂的蛮牛,把矮桌上的酒菜一扫而空。
“无耻之徒!狗杀才!那是我的妻子!你不要太得意了,若非你采用卑劣的手段,她怎么会……她怎么会与我分开!”
骂来骂去只有这几句不带脏字的,晏方亭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他执起仅剩的那盏薄酒,小啜一口,渐渐收起讥笑之色,双目攫住杭湛,冷声道:“犯蠢也要有个限度,你为人写文章辩白,卷入谋逆案的时候,可曾考虑到自己还有个妻子?可曾想过你若死了,她在你家中如何自处?”
啪一声,酒盏碎裂在地。
晏方亭声音越发冷硬,“你被益王府带走,吐露温澄身份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你的妻子?你没有,你只盼着能有一方不俗的势力帮你夺回温澄,所以不惜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害得温澄被人盯上。可惜,我没死,你的希望落空了。”
“不,我不是,我没有!”杭湛痛苦地抱头,自尊如同那盏酒杯,碎了一地。
但他清楚地知道,与益王府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把温澄牵扯进来他悔之晚矣,幸而晏方亭早就发现温澄不对劲,命缉事厂及时出手,不然益王府得逞后怕是也会杀他永绝后患。
突然,杭湛瞧见晏方亭手腕上那一圈咬痕。
脑子像是生了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杭湛顿时暴起,举全身之力扑向晏方亭。
“铮——”厂卫齐齐拔刀,银光骤闪,七八把钢刀横在杭湛面前,无声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