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活下去,还是得靠自己。
外头渐渐没了动静,宋玉昭翻了个身,在一片漆黑中睁开双眼,侧目往已经安静下来的方向扫了一眼,毫无困意。
如果他不傻的话,应该已经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军营里不收闲人,她更没有理由冒着得罪谢照与的风险袒护一个一无是处的新兵。
以她对谢照与的了解,等到了云阳,沈佑想从谢照与的算计之下求生,除了靠运气,也不得不拿出几分真本事了。
*
翌日。
到达云阳的时候,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刚刚没入地平线。
驻扎在云阳城的军马早就得知敏王和景安郡王要来的消息,宋玉昭带人走到距云阳一二十里的时候又碰上巡视勘察的斥候,宋怀泽得了斥候的通传,此刻已经遣散了聚在帐中议事的心腹,独自一人候在帐中。
虽然谢照与和谢珽是奉命私访,他不好出城迎接,但总归不能怠慢。
这些日子羌人接连来犯,手头的军务堆积如山,他在等候的间隙也没闲着,时不时伏在案前写画,时不时又起身到地图和沙盘前皱眉察看。
冬季向来是羌人前来抢掠物资的高发期,可他来到虞安和云阳以来,已经多次和羌人交锋,却隐隐觉得这次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
以他对羌人的了解,见好就收不是他们的风格,一鼓作气的猛攻才像是他们的作风,可自打他领兵退守云阳以来,羌人的攻势明显弱了很多,像是诚心要将他们耗在这里似的。
可即便意识到这点,他一时之间也还是走不得。
从虞安混进来的乌羌人一日不排查干净,边线诸城的百姓便一日不得安枕。
想到这个,宋怀泽更是头疼。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外头的守卫来报,“参将,宋校尉到了。”
“快快迎进来。”
夜里的寒气顺着被掀开的帘帐涌进来,待通传的守卫退出去,宋怀泽连忙起身,冲与宋玉昭一同进来的二位青年恭敬行礼。
“梁州军参将宋怀泽,见过二位殿下。”
“宋参将不必多礼。”
谢珽走在最前头,头也不抬,拂了拂染上潮气的袖口,“我和照与贸然前来,多有叨扰,还请宋参将勿怪。”
他嘴上这么说,面上却未见一丝一毫歉意,大跨步进来后便自己找了位置斜斜坐下,目光将帐中陈设扫视一圈。
宋怀泽引着谢照与也到谢珽身边坐下,道,“二位殿下到访前线,实乃边关百姓与众将士之幸,只是不知……殿下此番可是有何指教?”
谢照与没说话,视线似有似无落在宋玉昭身上,她只候在一侧静静听着,假装未曾留意到谢照与的眼神。
“宋参将说笑了,”谢珽勾唇笑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椅子上的扶手上轻敲,“要论行军打仗,我们二人哪里比得上你和宋校尉经验丰富,怎能贸然指点,不过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探访边关,唯恐辜负陛下一片信任罢了。”
听他这么说完,宋怀泽点点头,开始向他们复述云阳的战况。
谢珽哈欠连天,中途还站起来在帐中东张西望地走两圈,眸中晦暗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照与看似听得认真,实则注意力早都跑到了宋玉昭身上,显然对宋怀泽说了什么也并不感兴趣。
宋怀泽察觉到此事,干脆长话短说,草草说完便命人为他们二人领去歇息。
二人离开营帐,宋玉昭还皱眉立在原地,眼神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