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活该了。
江太傅他本是不想揽首辅这个麻烦活的,但贞元帝拿着新政的事吊着他,就像是一只悬挂在驴面前的胡萝卜那样吊着他,他为了这事,还是顶上去了。
好在齐扶锦对这事也上心,不再像是先前那样不咸不淡,自从他从东宫出来了之后,也开始渐渐对这些政务重新上了手。
江太傅看着,总觉他经历了那事之后,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他先前还不知道齐扶锦究竟为什么会离开皇城,只是,后来惠荣和礼王的事情被传出去后,他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些许。
先前的时候,齐扶锦离开京城怕也和那事脱不开关系。
不过,看他现在这样子,应当是终于放下了吧。
他虽不似最开始的那个样子,可是,身上的戾气已经肉眼可见地褪下去了。
朝局稳定下来了,如今又有个干实事的首辅在,齐扶锦每天的事情也没有从前那样多了。
他每天最费精力的事情,反倒是种花。
自从那天李挽朝离开东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找过她了,她或许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再来见过他。
一直到鸢尾花开出花来。
五月深春,黄红碧绿,大地百花新。
鸢尾适于春秋时节开花,瘦骨嶙峋的枝干托着洁白的花萼顶天立地,在这春天,白鸢尾在满目的艳色中格外亮眼。
齐扶锦看着鸢尾,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抬头看向窗外。
快到夏日,天气慢慢热起来了,白昼也开始变长了,现下临近傍晚,可天光也仍旧亮着,澈静明通。
齐扶锦抱着花盆出门。
隔了一个多月,终于又一次去往了点绛轩。
抱着他种出来的花一起去。
李挽朝果不其然在店里头,现下店里面没什么人,他们一群人就在那里嗑嗑瓜子,说说闲话,直到齐扶锦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后,大家齐噤了声。
他站在门口,锦衣华服,店门口的微风吹得他衣摆轻晃,他的手上还抱着盆花
李挽朝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但她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他,听说他这些时日过得也还算不错。
他过得不错就好,她也就没再担心过他了。
她上次说,他可以来点绛轩找她的。
不过,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再一次见面,他立于风中,或许是因为手上捧着花的缘故,眉眼也不那般泠冽,身上也不再都是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扶锦也没在门口傻站着了,往里头走去。
他不顾旁人如何看他,只是走到了李挽朝面前,把这盆花放到了前台掌柜的桌子上面。
他对李挽朝道:“你看,我就种了一次,花就长出来了。”
李挽朝看向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打趣道:“这么厉害啊?”
齐扶锦没说话,也只是笑。
黄大娘从上次就在好奇,这人谁啊?到底是李挽朝的谁啊?
这气氛怎么这么怪呢。
说不熟,看着又比谁都熟,她还记得他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跟疯了一样呢,恨不得毁天灭地,可是现下这样,怎么就又岁月静好了呢?
她没忍住问,“姑娘,这公子到底是谁啊?”
齐扶锦也看着李挽朝,像是好奇她会如何说。
李挽朝一边看着他种出来的鸢尾花,一边回了黄大娘的话,她道:“他啊,他是负心汉,是我在老家那边成过婚的夫婿,结果自己跑回京城,把我给丢家里头了,所以我后来才从老家找到了京城。”
当初的事,她讳莫如深,怎么都不大愿意提起,谁也不愿意去说。
可是,现在这话从她口中说出,平平淡淡的,就像是在说旁人的事一样。